灯光照得米白色地板锃亮,浮着光,空旷的体育馆安静,外面的天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完全暗了,程今洲现在在黎江平时只自己练习的原因,当年初到北京时的教练知道后,一直惦记着不放心,找上靳兰,而又联系到了他。
“等你回来,就还是来我这吧,我带着你。”视频中,葛国亮身上还穿着教练服,像是还没回去,还在训练馆里,身后背景也有射箭之类的训练动静。
“你妈说你这阵子是打算高考?”他问。
程今洲点了点头,刚运动完,他头发还都汗湿着,笑了笑:“嗯。”
“那等你考完就回来吧,正好也能差不多解约了。”葛国亮只挑着正事说:“明年的亚青赛在七月底,国家队刚好也在挑人,你能拿个前三名就进去试试。”
“国家队啊。”程今洲重复了遍,想了想:“难度挺高的吧。”
“你爸要是不是鬼迷心窍地非给你送那俱乐部,你早进了。”体育竞技也讲究派系,井水不犯河水,但谁也看不惯谁。
葛国亮:“那是正儿八经要训练比赛的地方吗,全造明星去了,好运动员也给养废了!”
“哦。”程今洲盯着视频通话的屏幕,靠坐在那,嘴角挂着点散漫弧度:“我这么厉害呢,葛叔。”
“......”
葛国亮太了解他了:“程今洲,我警告你!你别给我弄这死样子!”
带人带了这么多年,他这教练的脾气说上来就上来,尤其是程今洲,又从他手里头出去的苗子:“你小子就是后羿转世,不上心你就等着完蛋吧你!你到时候出去到王府井卖艺要饭都没人理你!”
“.......”
三四年没见,还是好毒的一张嘴。
而那会晚自习刚好下课,体育馆空空荡荡的只有程今洲一人,于是时邬一进来就是听见的这一句。
于是等到十分钟后,等葛国亮交代完,程今洲挂断了那通视频,时邬那会正蹲在他身后,冷不丁地就出声问了句:“好了吗,后羿?”
“......”
“什么时候来的?”程今洲收了手机,偏过头,笑着朝她望过去。
时邬思考一秒,想着怎么能让他知道具体的时间点,道:“骂你卖艺要饭,都没人理的时候。”
“.......”
“行吧。”程今洲叹了声气,也懒得管时邬听到了多少丢人事,只说:“我刚跑完,那等我洗个澡就出来。”
时邬“嗯”了一声。
更衣室就在座椅的旁边,来了七中快三年,时邬其实并没有来过体育馆几次。
这座体育馆在修建之初,大概是考虑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配套设备类的都建得十分完善,但只唯一一个,这里的看台场地小,上头的座位只大概三百个。
而这就导致了不管是年级里还是学校里的活动,体育馆都塞不下这么多学生,而修建在学校里的体育馆,除去校方和年级里大型活动,一般情况下也用不到,于是这地方就一直不尴不尬地存在在这个校园里。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时邬思维发散地坐在座椅上,手插着兜,无聊地看着头顶透明顶外的星空。
直到十几分钟后更衣室的门“吱呀”一声重新打开,程今洲换了身白色的运动服,挎着黑色斜挎包,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抓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更衣室里出来,看向她勾了下唇问:“要不要先去吃个饭?”
这会时间在九点半左右,因为学生晚自习放学的这段人流量高峰期,学校后面那条路的吃食店基本还开着,时邬偶尔也会在回家路上解决。
“嗯。”时邬点下头,她晚饭只吃了几口蛋炒饭,刚好觉得饿了,问他:“吃那家渔粉吗。”
“好。”程今洲点头,从一旁装着体育器材的推车里拿了U型锁出来,“从后门走吧。”
后门出去就是那条街。
关上灯,时邬看着程今洲弯腰将体育馆的玻璃门锁好。
这个点的校园是空旷的,道路上香樟的叶子沙沙作响层层叠叠,路面铺着稀疏树影,第一批下晚自习放学的学生几乎走完了,放眼望去,似乎只有他们还在外面逗留。
“刚才的那个是你的教练?”时邬问起来。
程今洲“嗯”了一声,点头,将钥匙放到包里,跟着她一道下台阶往后门走:“算是以前的教练,刚去北京时就在他那。”
“噢。”时邬点了点头。
往后门去的这条路不长,沿着体育馆和实验楼,拐个弯就到了,也就两分钟的路程。
“我们打算跨年的那天去海边玩。”时邬自然地提起:“你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