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北京回黎江,两人定的隔日的早班飞机,到黎江的时候刚下午,气温比北京高。
不知道是不是开始入秋的缘故,北京这两天一直下雨,时邬都穿了薄外套,但到这会走在行朝巷的路上,还能感觉到热浪翻涌,经过一个夏天雨水的滋润,道路两旁的树叶已经繁茂到快遮天蔽日的程度。
装修的事还要收个尾,时清岁没跟着一道回来,要晚两天,时邬干脆直接拉着行李箱去了程今洲那。
李夏妮在手机上问着:【到了吗到了吗?】
乌篷船:【嗯嗯,刚到。】
已经快两个月没回来,行朝巷似乎也没太多变化,老院子靠着青石路,头顶树叶更密了些,墙缝中的苔藓颜色更深了些,一眼望去电线交错,小狗猫在墙根睡懒觉。
时邬有点好奇,进去了就在院子里,盯着干干净净的小池子,问程今洲:“里面的小金鱼呢,怎么活不见鱼死不见尸的。”
“.......”
程今洲记得这事:“去北京前,不是喊李夏妮过来捞走了吗?”
“哦,对。”时邬想起来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小金鱼李夏妮拎回去了,锦鲤被卫格桦捞到他爸那生态缸里去了,校长爸爸还以为是时邬给的,高兴地给时邬发信息,叫她暑假没事去他家玩吃饭去。
太阳还有点没下去,时邬进到客厅坐下来,想吃冰淇淋但想起来冰箱也一早就清空了,于是无聊地环着膝盖坐在沙发上,吹着冷气回头朝程今洲说:“等会去不去前头的小卖部买冰淇淋?”
“好啊。”程今洲笑说,正好抱着笔记本过来摊在茶几上,时邬瞄了一眼,问他:“这就开始写演讲稿子了?”
“不是。”程今洲就把电脑放这块儿:“这些是入学入队的资料,还有些乱七八糟的申请书。”
时邬了然地点了点头。
刚回来,空了两个月的房子蓄着暑热,客厅冷气被时邬打得很低。
她多少有些贪凉,从小时爱吃冰棒就能看出来,这会垂着脖颈闲着没事扫了两眼程今洲那堆资料的功夫,程今洲已经从卧室给她拎了条薄毯过来,盖在身上,时邬那会正好把电脑抱在膝盖上,新建了个文档,边挨着他,随手极其自然地敲下:敬爱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
“不是,开头这么正式?”程今洲看着那个称呼语,握着水杯笑起来,敞着腿坐在那儿靠着身后的沙发,他觉得自己可能不是很好意思开口,往脖子上系条红领巾他就要成光荣的少先队员了。
“没,我瞎编的,你自由发挥。”时邬说:“我就是莫名地觉得顺口。”
“小学时候升旗仪式的开场白?”程今洲提醒她:“好像每周演讲的都是这个开场白。”
“......”
那怪不得。
两人上的同一所小学,时邬虽然那会还没现在成绩这么好,但跟程今洲也一直是班里的前三,有一回时邬被挑到了周一去国旗下念稿子,那个时候都是老师写好的稿子,要先背诵,开头就是这个。
时邬还记得自己背了一个星期,结果正好赶上下雨了,升旗仪式取消,可惜了好久。
外面西沉的光线扫过院落和屋脊,室内的温度已经完全降了下来,窗帘隔绝着大半直射过来的光线。
时邬穿着挂脖式的白色宽松T恤,盖着毛毯,边靠在那玩着手机,边偶尔扫一眼程今洲,过去了好半晌,还是试着问:“你这次回来,除了开学典礼那个事,还有其他的吗?”
“没了。”程今洲听出她话里的其他意思,问她:“怎么了?”
“我有点想开学典礼后去看看我爸。”时邬说,她望着电脑屏幕,也不知道有没有在看,还是轻微出着神,轻声说着:“我考了省第一的事还没跟他说,他走的时候应该挺不安心的,我想去看看他。”
毕竟那个时候时清岁刚出事,小女儿又刚升高中,药厂的事还闹得沸沸腾腾。
时邬这两年也总不敢去看他,只去过一次,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也许是觉得走出来了,也许是觉得上大学后回来的次数更少了,时邬想离开前再去看看他。
“你要去吗?”时邬问他:“我也还没跟他说我交了男朋友。”
程今洲弯着唇,补充:“是程今洲是男朋友。”
“去啊。”程今洲后脑勺仰在沙发靠背上,那会已经把笔记本收起来撂到腿前方的茶几上了,认真地说:“正好让叔叔看看我现在长得多高,多帅,他肯定更喜欢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