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嫔满意于冯才人的懂事,和嫔也甚是宽慰,当着女儿,很是给两个才人面子:“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似的还撒娇。”
话未说完,四公主已经奔向赵才人:“清姨,我娘放心不下你,特地来看看。”
赵才人拉着四公主的手笑一笑,侧身让了两个嫔主子先进去。
走到玉泉殿门口,却见蘅芳宫的小宫女在廊下和玉泉宫的宫女们翻花绳,丽嫔“哎”一声问那小宫女:“你们宜嫔娘娘也在里头么?”
话音刚落,扇儿自里头迎了出来,向各人一一行礼,迎了四人进去。
进得屋去,江静薇果然和孙云儿在上首对坐,众人一番见礼,又分了座次坐下。
当着江静薇,和嫔便拿着些腔调,也不说自己想探听消息,只拣了孩儿经,与江静薇絮絮相谈。
赵才人为自家这位和嫔娘娘感到无力,当着孙云儿,说什么不好,偏要说孩子,于是连忙开口打断:“淳嫔姐姐,不瞒你说,我今日来,是想问问选秀的事,这事,可是要作准了?”
这事是赵才人去提的,她原本是心里有数的,她以为依照常理,皇上会立刻驳斥了惠妃,然后将此事作罢,可是谁知皇上从晴芷宫出来,竟好像没有这事一样。
此时听见赵才人把话问出,其余人也不闲谈了,齐刷刷看向孙云儿。
孙云儿见众人眼神都看来,微微一笑:“作不作准的,也不是我们东六宫这几个人说了算,只要太后和皇后不发话,那便不做准。”
皇后?皇后自从与张贵妃斗法落败,后头又害得皇上在北戎使臣面前丢了脸,早已没了恩宠,如今幽居长宁宫,好比泥胎木偶,不足挂齿。
至于太后,早不问世事了。
既然这两位主子不管事,那么选秀的事八成是要落空了。
哪怕是皇上想选,没有人操持,选秀的事也办不成。
总不能叫惠妃这个慌脚猫去办事,就只宫里这一摊子事,她且都理不清呢。
宋容华前些日子出门散步崴了脚,让宫女找太医要一剂膏药贴了活血止痛。宫女取了膏药回去,拿蜡烛烘化了便要贴上,恰巧冯才人去寻宋容华说话,赶紧问那膏药是不是特制的,宫女愣神许久,听冯才人说了才知道,怀孕的时候吃穿住行都是要留心的。
再有就是五公主的乳母,吃的饭食里头竟有腌鱼、咸鸡等物,但凡乳母都不能吃得过咸,怕奶水少了孩子不够喝,倘若不是那乳母自个儿小心,便要吃下肚去了。
更不必说,其他妃嫔领的份例,这个是不合意的,那个是不合规制的,林林总总,简直每个人都有一两桩不顺心的事。
大伙儿念着惠妃是初次接手宫务,也没人四处宣扬,只宋容华拿自己那膏药的事往何礼跟前告了一状,狠狠给惠妃上了一次眼药。
孙云儿这话一出来,众人立时大大松口气。
丽嫔心头畅快,倒说起反话:“选秀便选秀,横竖我是人老珠黄了,再怎么也争不过年轻人。”
这话都不是各人爱听的,既已探听到了自己想听的消息,寒暄几句,便各自散了。
江静薇一头嘱咐星儿回去看看五公主,一头又坐在孙云儿身边:“云儿当真觉得这次选秀的事不会成真?”
孙云儿垂眸不语。
江静薇轻轻握住她的手:“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只不过,我依稀听下头人嚼舌头,说这话,仿佛是从玉泉宫传出去的。”
孙云儿猛地抬头,却见江静薇眼中含着担忧。
“宫里哪有真正的秘密,凡事只要做了,必然有痕迹。否则,为什么今日这么多人跑来玉泉宫,还不是想听你怎么说。”江静薇说着,又轻轻拍一拍孙云儿的手,“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要做好打算,这事万一弄巧成拙了可怎么办?”
江静薇的话说得委婉,然而孙云儿听得懂,她是问,万一皇帝真的答应选秀了,那怎么办?
孙云儿对着江静薇,自然无甚好瞒的,思来想去,透出实话来:“选秀的事,确实是静兰姑姑提过的,我借惠妃的嘴说出来,不过是使个一石二鸟之计。”
那日皇帝去晴芷宫之前,皇帝先来了玉泉宫,孙云儿也不曾如何描画自己小产可怜,只拘着皇帝陪她看书,以此显示她小产后的寂寞日子。
皇帝大为触动,恨不得再把瑞香拖出来行一次廷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