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朗星说哦。
周父开门走出去,但很快返回来,指了指周朗星。
“对了,学校什么时候考试。记得去啊。”
见周朗星撇嘴,他威胁道:“敢不去,我雇佣几个退役特种兵,压着你去补考!我给你一年时间,赶快毕业进公司帮我忙。听明白没有?”
“……哦。”
周父真的走了。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周朗星呆坐着,自言自语道:“给我一年时间……他这是真不管我怎么折腾了?”
他全身软了下来,摊在宽大的椅子,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好像重新认识了自己的爸爸,以前哪有这么宽容讨人喜欢?
“不对——”
周朗星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原来是周父再次返回来。
“这是我的书房,你给我滚出去。在这里赖着,指望我去招待你的朋友啊?!”
第27章 周叔容的牌位
秦烟第一次参观周叔容的房间,是在他死后,给他上香。
佣人利索地开门,但没有开灯,而是让他等一下,她要去拿香和灯。
“灯?有什么讲究?”秦烟诚心地发问。
“房里的灯坏了,先生不想陌生人进大少爷的房间,还没修呢。”
她说完匆匆走了。留下秦烟一个人面对漆黑的门洞。
他站在有光的走廊往里看,屋内只有门口一扇门形状的白光,另一面丝毫不透光,想来是用厚厚的帘布遮住了玻璃窗。
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逐渐看清了屋内的布置。那张床很高,很宽,床头柜上有一只光秃秃的花瓶。
佣人步履款款地拿来三根线香和一只手电筒、打火机。秦烟一一接过来。
她殷勤地问:“用不用我帮你照?”
秦烟摇头。
她又问:“要关门吗?”
秦烟迟疑一下,想悄悄说些私密话,于是点点头。
他打开手电筒,照了照那只光秃秃的花瓶,询问还没有离开的佣人。
“请问,那只花瓶……”
“哦,好像是大少的心爱之物。”
秦烟听了,嘴里荡出甜蜜的笑意,那只光秃秃、并不好看的花瓶是他送给周叔容的生日礼物,在手工陶艺馆里忙活了两天,自己捏出来的。
周叔容说,他把他送的鲜花制成了干花,插进花瓶里。晚上睡前多看几眼,都睡得特别香。
“原来瓶里是不是有干花?”
“对,本来花瓶里还插着干花,被新来的不懂事的小姑娘扫进垃圾桶了。”
秦烟嘴角的笑淡了,有点失落,甚至觉得这像是一种隐喻。
“还有,”她继续说:“二少爷在制作干花,说要留两支给大少爷。”
秦烟忽地又笑了。
等秦烟走进屋内,她便把门轻轻合上了。
秦烟摸了摸那只花瓶,手上很干净,没有摸到一手灰尘。
接着,他照向房中央新添加的布置——一座紫檀木做的神龛,里间摆放着周叔容的黑白遗像和牌位。下方是一座小小的香炉,香灰是满的。
“原来你在这里有两个家,可我怎么感觉你更爱去我那里。”
“这算是我的人生十大错觉之一吗?”
“我总觉得,此刻你不在这里。”
“几天前,你弟弟朗星好可伶跑到我家,表达了一些爸爸不爱我之类的话。不过,今天见了面,我觉得你爸爸蛮有趣的,吃饭时一直在逗朗星。”
秦烟弯下腰,注视着上面的遗像,周叔容正微笑看着他,他也微笑看着周叔容。
“我有些理解,为什么你提起弟弟的时候笑起来……嗯,很有趣。因为朗星逗起来确实很有趣!”
“啊,说起来,周叔容你落后于形势了。今天我来了你家,却是因为你的弟弟。你以前都不乐意提起家事——”
秦烟懊悔地挠挠头,“我说错话了,不好意思,删掉删掉,重来!”
“我不该抱怨你的,因为我以前也不乐意向你提起自己家的事。”
“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我就在这里说好了——我爸爸是中英混血,跟妈妈离婚后就定居在英国了。我妈妈再婚了,在我十六岁的时候,他跟新任丈夫生下了一个女儿。我抱过她呢,她拉在我身上了!”
“后来,因为他们各自有了生活重心,慢慢地,我和他们的联系少了。当然有一部分原因是我选择去外地上大学。”
“逢年过节,我也不想回老家了。我仿佛是一个硬生生插进他们幸福生活的玻璃人,生得一颗敏感的心脏,他们就像在对待一个客人,怕哪里惹到我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