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华这才恍然大悟,此刻天际又被忽然炸裂的一颗炮弹照亮了,她刚好借此看向凌有喜。
只见凌有喜满脸血污,可一对眸子却是亮得很。她向毓华微笑着,脸上没有一丝之前在观音庙初见时的那种娇媚:
“别在这儿叙旧啦,还是先找个安全的地儿暂且安顿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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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枝在前方带路。
据说好战马都懂趋吉避凶,大概是长久战场经验让它们锻炼出一种识别险境与安全的本能。
三人循着马蹄得得走进了一片林海,逐渐把炮火声留在身后。
不多时便发现了一间木屋,瞧着荒废,但一推门,里面桌椅壁炉竟一例完好。
常欢表示之前在军营时曾听军官说过,北方林场中偶有这种小屋,是专门供过往猎人休憩的,多为躲避猛兽。
此时曙光熹微,便将南枝拴在屋后树上,又从房屋周围摞了一把草叶权做饲料供它慢慢食用。
常欢弯下身子低头检视了一会儿南枝的后腿,便从自己身上撕下一条衣衫,仔仔细细给它包扎好。
“怎么,它受伤了吗?”毓华问。
“这会儿条件有限,先这样处理吧。”常欢没多说什么,“我们先进去休息一下。”
三人在战火中各自撑了许久,肌体早已疲乏不堪,一脱离险地,顿时全身瘫软,眼皮直坠,终于可以在木屋内好好休息一下了。
常欢强打精神,始终惦着毓华肩头的伤。这时就坚持要检视毓华的伤口。
幸而解开衣服查看,只是红肿,表面擦破了一些皮,微有血痕,并未中弹片,估计顶多被灼伤。
“瞧吧,我就说没事,不用担心。”毓华笑道。
常欢却一直严峻着眉目,也不作声,半晌才问凌有喜:“你有没有……”
凌有喜倒能领会,不待她说完,就从怀里抽出一条白色绢帕递给常欢:“这一路我都没用过,是干净的。”
见常欢接过顿了顿,凌有喜顿悟,又低头从随身带的包囊里掏出了一小罐膏药,专治跌打烫损,蚊虫叮咬的。
“是不是还要这个?之前你放我这里让我保管的,是它么?”
常欢仔细瞧了一眼,这才点点头,郑重接过:“谢谢。”
然后二话不说,就开始给毓华敷起膏药来。
“哎,我自己来。”
看着凌有喜在一旁抱膝坐着望着常欢帮自己上药,不知为何毓华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可常欢却不容她回避,拨开她试图干扰的手,小心翼翼地在她肩头轻吹上两口气。
瞧她那副认真的模样,倒让毓华不好再推开她,也不由自主带着歉意向凌有喜笑了笑。
凌有喜却是大方地还以一笑。
毓华忽然觉得奇怪,几天不见,不知发生了什么,常欢与这凌有喜之间似乎有了超出一般的默契,且她举手投足间老练得都不再像个孩子。
憋闷在肚子里的话翻滚多时,终于涌了上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老徐……没有难为你们吧?”
听得毓华发问,常欢的手势一顿,转头看向凌有喜,毓华发现凌有喜的目光一黯。
毓华心里一沉,便道:“不管发生什么,有我。你只管说。”
常欢抬头凝视她半晌,摇摇头:“姊姊放心,我们没事,干爹他……”常欢嘴角凝出一抹讥诮的笑意,“作茧自缚,这会儿只怕头大得很。等给你敷完药,我慢慢讲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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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常欢被带走那天,在车上被老徐用面具遮盖住面孔后,不多时就被带到一处荒郊野外。
没有毓华在场,不需要遮遮掩掩,老徐当下就揪着她的头发喝问,要她说出宝藏中剩下几箱珠宝的下落。
并拿出她与集市上线人的交往记录,叫她不要以为今天能混过去。
常欢当然一口咬定没有,怎么逼问都不认。
老徐立刻沉下脸,让上刑。
当然这个刑上得也非常巧妙,就是脸上不挂相,只是腋下,腿间那种隐秘的地方落下淤青伤痕,让你钻心的疼,但是在外却瞧不见一点痕迹。
老徐没料到常欢这丫头年纪虽小,可心性却如此坚强,忍着疼一声都没有哼出来,自然也没有吐露半句关于宝藏的下落。
“你知道吗,毓华曾经说过,你是一匹孤狼。孤狼没有软肋,可是你有。”老徐阴恻恻说着,凑在她耳边,只落下几个字,“她现在被我关在那见不得光的地方。”
常欢倏然睁大了眼睛,被一旁副官军士摁住的身子忍不住蹿跳起来,厉声斥责,说他要是敢对毓华下毒手,她必要将他撕碎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