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军的太子府詹事也奉承道:“将军战神之名,果然名不虚传啊!来日殿下青盖入长安,定有重谢。”
韦玄忠未曾卸甲,只一脸凝重地端坐上首,视线落在桌上有些粗糙的舆图上,许久,冷着脸毫不客气地斥责一声:“白日做梦!”
詹事不由地一脸尴尬,讪讪问:“将军,何出此言啊?”
韦玄忠未曾言语,依旧端详着舆图,沉思着什么。
这时,有斥候急匆匆闯进来道:“报!将军,正有大批桓军朝我军而来!”
“可知由何人挂帅?”韦玄忠这才抬头,立即沉声问。
斥候回道:“像是顾安之。”
“顾安之?”韦玄忠眸中闪过错愕,当即下令,“命大军全速撤回汉中!”
“将军这是做什么?”太子府詹事当即不满,“不过一个顾安之,将军怕了他不成?”
“不过一个顾安之?”韦玄忠冷嗤,“不知天高地厚!”
顾安之最擅突袭和围歼,若是让他逮住机会将他们困在汉中,再奇袭剑门关,蜀国就彻底无力回天了。
“莫说是他顾安之,就是那大桓女皇亲自来,也不是将军对手!”詹事恼怒反驳,“将军在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可有将太子殿下放在眼里?”
韦玄忠沉声道:“将在外,主令有所不受,以便国家。”
詹事明晃晃威胁:“将军好心性,就是不知您手下这几十万大军衣食所系是否也不受主令?”
副将闻言,怒而斥道:“放肆,休得无礼!”
韦玄忠不言,只目光森冷地看着那詹事,直将对方看得心底发毛。
“将军,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想将军一鼓作气攻下长安。”詹事一改方才傲慢,客气了几分,“此时撤军,恐怕不妥。”
韦玄忠冷冷斥道:“竖子,不足与谋!”
詹事惊怒:“你敢对殿下不敬?”
韦玄忠不语,抬手抽出了佩剑,詹事首级随着利刃还鞘之声落地,骇得副将也大惊失色:“将军,这……”
“全速回撤,退守汉中。违者,有如此贼!”
韦玄忠不理会他的惊惧,只下令道。
顾安之带了五万兵马昼夜急行军,终于在半月之后抵达关中,又另调了关中兵马七万,集合十二万兵马扑向了汉中,以期速速夺回失地。
韦玄忠到底不愧战神之名,退得及时,以逸待劳,丝毫未让顾安之在汉中占到便宜。
汉中周边郡县反复易手,竟一时难让桓军深入,致使战事一时陷入焦灼。
好在叶青锋在雁门关进展顺利,襄助雁门关守将孟从敬挡住了北狄入侵,稳住了因对方突袭而一时危急的局面。
在河西,以定西关守将拓跋昭为主,外加增援的十万河西军,顺利挡住了北狄入侵,解了北方之危,使大桓不至于腹背受敌。
初冬第一场雪过后,汉中战局终于扭转。
原来是蜀军在汉中大肆劫掠,致使原本在大桓治下尚算安居乐业的汉中百姓水深火热,民不聊生,大批百姓想方设法要迎桓军来。
顾安之探查到这一点,连续猛攻,终于在腊月之前收回了汉中失地,直驱剑门关,最终止步于此关外,如当年先帝一般折戟。
险关难越,顾安之只得暂时陈兵关外,与其僵持不下。
第93章 御驾亲征
剑门关久攻不下, 致使士气一度颇为低迷。
段曦宁知道险关难破,让顾安之所部暂且原地休整,待年后再重整旗鼓。
这个年便是在出师不利这低迷而又肃然中度过的。
汉中百姓受难, 前线战局未定,云京之人自然也没几个能安心过年的。就连宫中也缩减用度,除夕宫宴不如往年。
段景翊到底还小, 虽也跟着为战事头疼了些时候, 却依旧和人放烟花点炮仗玩儿得开心, 场面非常热闹, 多少有了些过节的氛围。
沈渊却不跟着他们玩闹, 只同段曦宁站在廊下微笑地看着他们,十分稳重。
趁着他们玩闹无人注意时, 沈渊从广袖中掏出一个红封给她。
段曦宁好些年没收到过红包了,这一下有些突然,扭头看他,诧异道:“给我的?”
“嗯。”他微微点头, “驱邪除祟。”
段曦宁笑着接过, 侃道:“我今年可没给你准备这个,倒是不能回礼了。”
他温和道:“陛下收好, 不必回礼。”
说着又像变戏法似的,从广袖中拿出一个已经用流苏坠绳绑好的和田玉平安扣给她:“我亲手为陛下做的, 一路平安。”
他说的是她亲征的事。
汉中战局, 朝中已有不少人认为此次顾安之不过是步先帝后尘而已,一力主张撤军,固守汉中。
主和之声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