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轻易地就从这二人的争吵中弄清了来龙去脉。
此事不大不小,两人一个说瞄准的是她手中双雁,一个说担心前面那箭伤她,真要论起来不过都是冲动之举。
不管是梁臻宜还是顾聿衡,箭术皆是一流,自是有把握不会伤到她。
可关键不在于她是否被这箭伤到。
郑庄公箭射周天子,其意不在天子性命,而在天子威严。
倘若她就此轻轻放过,日后天下群起效仿,都给自己找各种合情合理的缘由,她哪里应付得过来?
念及此,段曦宁不免心中烦躁,抬手隔空一掌就把顾聿衡的弓碎成了几段,冷冷警告:“再胡乱放箭,形同此弓!”
她不至于因此将他脑袋拧下来传首九边,但也必须给他个警告。
顾聿衡诧异地看向她,没由来地腾起满腹委屈,不管不顾地指着她身旁的沈渊道:“我只是想射那双大雁,又不是想做别的,你就为了这狐媚子跟我发这么大脾气!”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傻眼,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梁臻宜瞪大双眼,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周遭侍卫皆眼观鼻鼻观心,只希望自己现在是个聋子。
他们听到的这是什么啊?
沈渊满眼无辜和莫名,不明白自己一句话不曾说,此事怎就扯上他了?
也是稀奇,从小到大他听了那么多恶言恶语,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叫他狐媚子。
段曦宁简直无语问苍天。
这孙子脑袋到底被谁踢过啊?
还是丁忧哭丧的时候泪水都流脑子里了?
顾安之英雄一世,怎么会有这么个儿子?
他这犯的究竟是什么大病?
她可听不得有人这么说沈渊,阴沉着脸咬牙道:“你再说一遍试试!”
顾聿衡到底是识几分时务的,眼见她脸色不好,乖乖闭嘴了。
伏虎远远地就见这边围了大批禁卫,陛下也在,看起来像发生了什么事,赶紧策马过来察看。
他贪玩而归贪玩,到底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陛下的安危于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过来下马朝段曦宁行了礼,见顾聿衡和梁臻宜都半跪在地上,忙问:“陛下,他们咋在这儿?这是咋了?”
他话音刚落,郑英鸣也找了过来,见到这个阵势也吓了一跳,行礼之后见段曦宁看起来脸色并不好,未敢多言,陪在了梁臻宜身边。
不一会儿,贺兰辛约莫是察觉到了此地禁卫的动静,也同李妁过来了。
眼见他们几个也来了,人越聚越多,只怕会吸引更多人过来。
段曦宁眉头微皱,并不想真的将此事闹大,朝禁卫们令道:“都退下,不必大惊小怪。”
说罢,她板着脸又瞪了顾聿衡一眼,冷冷警告:“管好你的舌头,不想要就拔了它!”
说罢便一拉缰绳转身朝营帐方向而去,只朝沈渊道:“跟上。”
第92章 烽火骤起
沈渊未敢多言, 朝在场众人微微颔首,无视掉顾聿衡极富怨念的视线,调转马头赶紧跟上了段曦宁。
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顾聿衡眸色忿忿地起身,有些不舍地捡起自己碎成几段的弓。
心里咯噔一下,猛然想起, 他好像将正事忘了。
他本打算在秋狝之时拔得头筹, 以此来当面向段曦宁求能调他回去做武将的。
他有预感, 伐蜀或许不远了, 正是用兵之时, 当面请战未必不能成。
这下可完蛋了。
他再是魁首都不好使。
不由地心下懊恼。
当时怎么看见沈渊带着一双鸿雁就鬼使神差地跟踪他了呢?
真是误事!
他失魂落魄地去找自己拴在别处的马,只觉今日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悔不当初。
郑英鸣将半跪许久的梁臻宜扶了起来,小声问:“这是怎么了?”
想起方才陛下沉着的脸色,梁臻宜还心有戚戚焉,不敢乱说话, 只轻轻摇了摇头, 神色蔫蔫的:“英鸣姐姐,咱先回去吧。”
见她不想多说, 李妁也未再多问,温声道:“天色渐晚, 不宜行猎, 我们一起回去。”
贺兰辛跟在她身后,转头问一旁的伏虎:“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啊!”伏虎仍旧一脸懵,摇摇头, “我寻思着,定是顾聿衡这厮又惹陛下了。”
闻言, 贺兰辛无奈地摇摇头:“真是本性难移!”
沈渊紧追着段曦宁,见她心绪不佳,待走远了些,忙出声宽慰:“陛下,莫动气,气大伤身。”
“他当真是无法无天,今天敢对准老子手里的东西,明天是不是就敢对准老子的脑袋?”段曦宁毫无顾忌地破口大骂,“当真以为靠着他爹到哪里都可以横着走不成?还管上老子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