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五年后仍在寻找那伙绑匪和女儿下落的苏昕蓉还不知实情,又偏偏再次遇上了类似的事件,情绪就彻底控制不住了。
她根本不想去管那个便宜儿子的死活,一心只想问到女儿的下落。
“我当时也没有报警,怕打草惊蛇,就自己派了人去找那伙绑匪。至于他,还是后来你爸知道了坚持报了警,才赶过去救下的。不过他那时已经被扔在一个废弃的屠宰场里好几天了,据说是靠着吃里面的腐肉才活下来的。”
杨惜媚眼眸震了震,好半晌都说不出话。
所以他因为这个缘故,才不能吃肉食吗?
“是不是觉得我很冷血?很恶毒?不配做母亲?”苏昕蓉唇角勾起一丝自嘲,眼神却十分坚定:“可我不后悔。我现在只恨那时为什么没让他彻底死在那里!他要死了哪还有现在这些事?也不会害你又受这些苦!”
真要细究的话,其实那时候她心底确实是存了些许阴暗念头的。
凭什么要救呢?
凭什么他一个什么都不是的野种能被救回来,而她最疼爱的囡囡却怎么都找不回了呢?
她的囡囡被绑架的时候她又在哪?
这样对囡囡多不公平啊。
不过这些话她也没办法对如今找回的女儿一吐为快,只是摸着她的头道:“我承认这事是我的错,但妹妹你不要放在心里多想知道吗?冤有头债有主,我做下的孽我会去承担。这都不关你的事,你只要开开心心地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了。”
“嗯,我知道了。”杨惜媚对母亲宽慰笑道,但心里却是窒闷得有些难受。
可怎么能不多想呢?
其实自从认回家后到现在,父母几乎没怎么跟她说起过当年失去她之后,家里是怎样的情形。
而此刻,经过母亲寥寥几句的诉说,却得以窥见自己的失踪曾给家里带来了怎样毁灭性的打击。
大家都被这样一团阴影笼罩着,连本身无辜的人都没能幸免。
她当然也怪不了自己的母亲,同为女人她是能理解的,在经历过失去骨肉的痛苦后,谁又能完全保持理智和清醒呢?
就算母亲真的做错了,身为女儿她也没有立场去谴责去批判。
更何况,这一切说到底,根源也在于她。
只不过,无端端的她脑海中又浮现出,因为吃下一块肉而抠得满嘴是血的一张脸。
……算了。
她想,事已至此,他要回就回吧。
就算同在一个屋檐下,大不了她今后尽量避着他就是了。当着家人的面,想必他也不敢做什么的。
实在不行,她就自己搬出去住。
苏昕蓉在华誉附近有好几套公寓,她偶尔忙不过来的时候都会过去休息。
她可以选一套搬进去。
而之后苏昕蓉的安排,更是彻底打消了她心里的顾虑和纠结。
她怎么可能让郁持成天在自己和女儿眼前晃?一回到家挥挥手就把人赶去了离主楼最远的一栋副楼里,还派了两个保镖看管他。
***
郁持回到郁宅后连杨惜媚的头发丝都没能见着一根,直接被带去了副楼,他知道这里一向是给家里的管家和佣人住的。
但他什么都没说,乖乖听从了。
郁绍焱今天不在家。和苏昕蓉一样,他也是郁家那边的话事人,这种日子也要回去老宅坐镇的。
冼姨知道郁持回来后则是很高兴,虽说不理解为什么他会被安排到副楼那边去住,但对于主人家的决定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晚上吃饭郁持自然也没被允许到主楼一起吃,而是冼姨做好后分出一份送来给他。
因为知道他对气味敏感,同时冼姨还给他送来他之前用过的一套床上用品,以及他原来放在郁宅的一些衣物。
他这才知道,他在主楼那边的房间都已经不属于他了,而是被改成了狗狗房,给杨惜媚新养的一只小金毛狗住。
郁持:“……”
但他也没资格再去计较。而且他现在关心的也并非这些无关琐碎。
他面色如常,故作不经意地问了冼姨不少关于杨惜媚的事。
冼姨不明就里,只当他是单纯作为弟弟对姐姐的关心,自然乐见其成,就毫无戒备地对他知无不言了。
几句话的功夫,郁持就大概摸清了杨惜媚如今的生活习惯,大概喜好,以及身边的人际交往。
这一夜对郁持来说,是一个无眠夜。
他待在光秃秃空荡荡的佣人房里坐立不安,辗转反侧满脑子都只想着那一个人。
他在精神病院里煎熬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熬到年底等到机会,让罗瑞想办法给老太爷那边透露了他的“惨状”,利用老人的怜悯心把他弄了出去,可没想到现在回来了,却连见都见不到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