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阁乔静静地看着徐雍启,随后她轻笑了声,凑近徐雍启,将额头抵上他的。
她问:“徐雍启,你想当皇帝是为什么啊?”
徐雍启道:“为权为利,为无人可欺压的高高在上,为一呼百应的威严震慑。”
他顿了顿,想起惨遭匈奴屠杀的百姓,想起经过的饥荒地,想起路边的冻死骨,想起一片蛮荒里,为徭役赋税而跪下的苦苦哀求。
徐雍启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眸锐利笃定。
他说:“更为天下苍生。”
沈阁乔轻笑,往前亲了亲徐雍启,她道:“回答正确,所以你不会是徐乾之。”
“就算你真有不得不要牺牲我那一天,你也会认真和我商议对策。”
沈阁乔眼睛很亮,她远不止外表的那点娇媚柔软。她告诉徐雍启,“我虽然平日懒惰又好吃了些,遇到麻烦事总要权衡利弊,最好躲得远远的。可若真有需要我的那天,热烈地死去好像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她这样说,这样告诉徐雍启。
她和他,其实拥有相似的内核。
第42章 抉择
那天晚上徐雍启和沈阁乔看了很久的星星。
他们先是一同坐在马车前室, 后来徐雍启带着沈阁乔坐到屋顶上,沈阁乔缩在徐雍启怀里,两人裹一床毛毯, 沈阁乔将天上的星宿指给徐雍启看。
徐雍启顺着沈阁乔的手指方向,一面看一面感叹怀念塞北的草原和星空。他说塞北的天空比京都美上许多,星星也多。
沈阁乔便说她也想去塞北, 问徐雍启什么时候能带她去塞北。
徐雍启逗沈阁乔,说以她的身份, 八成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沈阁乔气得脸颊和眼睛一样鼓鼓圆圆,她说徐雍启我后悔了, 我现在就要同你和离。
徐雍启亲她的脸颊,笑说晚了,过了和离那村就没有这个店, 现在他们只能永永远远绑在一起。
沈阁乔又气又笑, 胡闹着要去咬徐雍启胳膊。
徐雍启身手比沈阁乔灵敏上许多, 沈阁乔总是咬空,最后嘟嘟囔囔地咬住徐雍启下嘴唇,一边咬一边说徐雍启登徒子。
徐雍启大喊冤枉,他说谁家登徒子被人咬下唇时,还能如他这样规规矩矩地不动手动脚。
沈阁乔“呸”他一声,她说因为这是在屋顶。
徐雍启笑说是,拉着沈阁乔要下屋顶。他说乔乔我们回房去胡闹。
沈阁乔晃晃脑袋傲娇着说不要, 她说她就要看星星,她要在这里看一晚上星星。
两个人在屋顶笑笑闹闹, 沈阁乔还差点摔下屋顶, 闹出的动静把七歌和九歌都惊了出来。
他们还以为有刺客,飞身跃起直上屋顶, 剑都拔/出来了,上来只看见沈阁乔窝在徐雍启怀里,张牙舞爪着要挠他。
七歌和九歌沉默对视,最后七歌向徐雍启和沈阁乔比个手势。
七歌讪笑:“王爷和王妃,大晚上的,好雅兴。”
沈阁乔这回有些不好意思,她往徐雍启怀里又躲了躲,一边又探脑袋问询:“原来你们还没睡啊,那我从房间出来时你没听到声响吗?”
“他自然是听见声响了。”徐雍启侧头看向七歌,和沈阁乔说话时的笑意未从眼里收起。他故作不满地道:“他只是偏心向你,眼里已经没有我这个王爷了。”
沈阁乔现在那点三脚猫的身手,从卧房里蹑手蹑脚出来,七歌怎么可能听不到?
他只是知道自己拦不住沈阁乔,也知道若是沈阁乔去找徐雍启,徐雍启并不会生气。
七歌垂眼笑笑,“既没事,卑职和九歌便先回屋了,王爷王妃也早些休息。”
徐雍启点头道“好”,他又说,“这几日王妃的安危要劳你们多操些心。”
沈阁乔则右手微攥拳头,做一个鼓劲的动作,她道:“你们放心,我会好好学习峨眉刺,不让自己被歹人绑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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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由七歌和九歌出来这一乌龙,徐雍启和沈阁乔终于放弃屋顶这一阵地,回到卧房。
屋内果然比屋顶要暖和许多,壁炉生得旺,火苗跃起,木柴燃烧时发出“噼啪”轻响,好像木柴在壁炉里跳舞。薰香点上,悠悠漫开沈阁乔喜欢的味道。油灯点在四周,晕开一片温和光影。
是沈阁乔喜欢的舒适环境。
她走到壁炉边坐下,伸手到火前,看火光在自己指缝间跳动,像生灵在其间跃动。
她看得入迷,徐雍启走到她身旁,递了个软垫给她。
“小心着凉。”他说。他总是好细心,比她还细心。
沈阁乔仰头看他,火光掩映在她眼里,让徐雍启蓦地想起塞北辽阔的风和云,以及寒冷时会点起的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