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政不动声色,听他继续。
“其中有一位叫李斯,臣见他谈吐有道,资论颇深,想举荐给大王。”
果然。
秦政没有拒绝,道:“那就请仲父改日为寡人引见此人。”
“不过这只是臣一人之见,”吕不韦却显然不打算就此结束,道:“他是否有才,还有待确认。”
“若为得确认,还是不要随意浪费大王的时间。”
秦政这下却猜不出吕不韦到底何意了,他已然同意见此人,吕不韦却说浪费他的时间,也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
“若是有人先代大王确认,再让他会见,”吕不韦道:“臣才觉安心呐。”
“不必,”秦政将话推回给他,道:“仲父替寡人识得的良士,向来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何必多费了这些心思。”
“臣不敢,”吕不韦拒了他这故意抬高自己的一番话,道:“依臣来看,还是要一位大王亲近之人。”
秦政觉得他不怀好意,还是推诿,道:“仲父便是寡人亲……”
吕不韦却骤然提了些音量,盖过了他的话,道:“要日日在大王身边的人,替大王会过,才更得大王之心啊。”
“!”
秦政心中一震。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想去了崇苏。
吕不韦等的就是此刻,待他还没回话,道:“同是谋士,两人一会,比臣这草断,可要可信多了。”
一句话中有两个意思。
第一个,是他已经知道了崇苏在他身边堪当谋士。
第二,是在说他已经看出来,比起崇苏,秦政更不信他。
也就说明了方才他那番说辞,吕不韦也都知道只是假意。
没想到他此次见自己,锋芒居然直指了崇苏。
这是为何?
他动了吕不韦在意的赵姬,所以相应的,吕不韦也要动他身边的崇苏?
“那仲父说,”秦政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模糊道:“该让他们如何会?”
吕不韦虽意有所指,但还没有指明,或许他能随意找个人蒙混过去。
像是猜到了秦政的心思,吕不韦完全没给他说话的机会,道:“大王将崇侍郎借臣几天,臣府上多的是谋士,让他们都会一会,也能更快地为大王甄选良士。”
即便他点明,秦政还是在心中否决了他的提议。
若真送到他手里,以吕不韦近来对他的怨气,都不知道崇苏会受什么样的折辱。
吕不韦是权臣,有恃无恐,就算把人弄得半死不活送回来,只要找个理由将他自己摘出去,以崇苏一个小小侍郎的身份,秦政都不好向他发难。
且不说发不发难的事,秦政就不能接受崇苏受到哪怕一分折辱。
崇苏这样的人,秦政虽存了几分忌惮,但还是欣赏居多。
虽现在他将崇苏圈在身边,暂时断了他想做出一番伟业的心。
可只有他能这样对他。
他能对他做任何事,但是别人不行。
“仲父说笑了,”秦政想来想去,干脆先否定掉崇苏谋士的身份,道:“寡人将他养在身边,只是供来取乐,哪里是什么谋士。”
吕不韦哪里信他,可总不能说他在宫中安插了眼线,道:“取乐?他一个男子,大王与他取什么乐?”
说下棋谈话这种吕不韦定是不会轻易放过了,毕竟这些事随便叫个臣子都能陪他一起。
“仲父既然提他,定是见过他。”秦政于是道。
“是。”
秦政道:“既是见过,那他长得颇为出众,仲父定是知道吧?”
吕不韦不知道他扯这些做什么,答得有些犹疑不定:“……是。”
“实不相瞒,”秦政道:“寡人有些,好男风。”
吕不韦:“……”
吕不韦简直目瞪口呆。
没想到这位小秦.王胡扯就罢了,居然连这种事都张口就来。
但他能确定秦政是在胡说,那些眼线可没说听到过他房中传出过什么难以启齿的声音来。
只是这个话题一抛出来,吕不韦却是怎么都不好接了,牙酸一阵,道:“大王,这……”
“寡人会改的,”秦政不待他说完,诚恳道:“还请仲父不要说出去。”
“……好。”只看他这恳切的神情,吕不韦简直都要信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吕不韦也就不好再提什么谋士不谋士的了,只是道:“那臣改日为大王引见李斯。”
“好,有劳仲父。”
总算应付了过去,秦政松了一口气,将他送走。
只是经由此事,他之前一直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知道宫中会有眼线,已经尽量不让崇苏跟在他身边,而是一直让他待在屋内,或是不让他一起行动。
就算这样,还是被吕不韦看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