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前,韩系并没有任何理由去与嫪毐联合。
那么是早有人有了此谋划。
嬴政与他说完这些,扶苏心中就有了猜测,问道:“楚系的人?”
“准确来说是华阳,”嬴政道:“她近年来势力旁落,秦王近来又揽权,她总归会有些动作。”
“但她应不会有什么谋乱的想法,她打的主意该是陷害,帮嫪毐养私兵,再等到合适的时机脱身,假意事发,给他扣上谋反的帽子,届时就能借秦王的手连带着赵姬一同拖累下去。”
扶苏接他的话:“这样一来,后宫势力也就没人能在她之上。”
不过她也是没想到,她做的这些准备,被韩系的人捡了个正着,也概是没想到,嫪毐将这支势力当作了他自己的,竟有这个胆子直接调用这只势力去谋乱。
扶苏又问:“此后昌平君和昌文君请去,也是为此事收场?”
嬴政点头。
这样的消息该要告诉秦政,听他的语间意思,他还未与秦政说过此事。
扶苏一问,嬴政却道:“我能看出的事,他自然也能看出,此事不必特意与他提。”
何况,这几日他连秦政的身都不想近,哪有机会去和他说这些。
想到这些,嬴政不免犯愁,又思及了什么,唤他:“扶苏。”
“嗯。”扶苏答应道。
这几日想不通的事,他正好缺个人问:“我从前是否执意追求过什么?不论何种手段,不论是否能得到,不论过程只看结果,可有这样的事或人?”
嬴政想了想,添道:“除去虚无缥缈的长生。”
忽而又想到一事,再添道:“韩非亦不算。”
赏识归赏识,当初攻韩却是迟早的事,不单单是为了他。
这样说下来,扶苏却还是道:“有。”
“哦?”嬴政问道:“是什么?”
扶苏一本正经,回道:“天下。”
嬴政微愣。
转而被他认真回答的模样逗乐,轻笑出声:“也是。”
“客卿为何忽而问这个?”扶苏觉得奇怪。
嬴政可不打算和他说具体,道:“没什么。”
算起来,他从前只对天下有过这样的执念。
要喜欢也是喜欢天下。
秦政喜欢一个对他好的朝臣算是什么。
糊涂得很。
次日朝会。
此次雍城叛乱,因为处理及时,并未生出大乱,秦政只简单提及,最后说了太后的去处。
不乏有大臣出来反对,秦政悉数不听,尽数压了下去。
闹到最后,是不欢而散。
他现在是听不进去任何关于赵姬的谏言。
嬴政全程没有说话,静看着场景重演。
会后,秦政也果然召他去了后殿。
昨日算是变相答应了他,何况在宫中,他总归是没办法逃走,只能去了秦政殿内。
待他在对面落座,秦政就道:“那日你几番查探,是该知道其中玄机了吧?”
算是他没食言,谈的果然是雍城之事。
他道:“是。”
秦政让人上了瓜果,又让人给他添了酒水:“你觉得,寡人该如何做?”
嬴政没动桌上的物事,也并未明说,只点道:“此为铲除各方势力,一揽大权的好时机。”
“寡人也这样想。”秦政见他不吃,自己吃了起来,却也没去碰酒,道:“你果然懂寡人。”
嬴政道:“能这样懂大王的不止是臣。”
“还有谁?”
他道:“蒙毅。”
当初常出入他身边,与他最是亲近的近臣非他莫属。
又道:“李斯也算。”
从前朝堂上多有反论,很多时候他不想多说,是李斯替他长篇大论说回去。
他这样说,秦政倒是想起了蒙恬近日独自前去了函谷关,蒙家两兄弟只留了蒙毅在咸阳。
既然他一个人,正好要他入宫来。
反正日后他上朝堂,秦政也是要器重的。
于是道:“那寡人便将蒙毅召入宫来,伴在左右。”
嬴政求之不得,道:“甚好。”
只要秦政不来纠缠他就行。
说完他,秦政又问:“可还记得嬴珞?”
嬴政回忆起了一副孩童的模样,道:“记得。”
此人太久未见,嬴政多想了会,也不免记起嬴珞出咸阳时秦政的年纪。
嬴政煞是怀念当年的小团子。
怎么好好的乖小孩长成了现在这般不讲理的样子?
秦政道:“寡人打算将他接回来。”
“嗯。”当初秦政给出了那枚玉佩,嬴政就知道会有这天。
其实给不给关系本不大,秦政想用他,随时召回都行。
这枚玉佩只是圈住嬴珞的手段罢了,他是嬴氏宗族,却又是被逐出咸阳,在外的日子定然是不好过。
他身处囹圄,秦政就给他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