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怠慢,等退下后便要去开方子。
容璇道:“郑太医,本宫不大喜苦药滋味。还想劳烦太医,可否先以药膳滋补?”
郑太医拱手:“回娘娘,自是可以的。只是……”
只是见效慢些。
不过后半句郑太医未提,陛下在旁,总不能显得自己医术不精。
“既如此,”容璇笑道,“便劳烦郑太医开些药膳方子吧。”
她看向祁涵:“陛下以为如何?”
郑太医退下后,祁涵瞧坐在自己身旁的人,语气有些无奈:“怎么不愿喝药?”
小孩子似的脾气,身体总该调养好。
“太医都说了,臣妾身体无大碍,何必大费周张。况且药补总不如食补。这不该喝的苦药,臣妾想少喝一些。”
祁涵还想劝一句,总觉得这是她的借口。
女郎却垂眸,轻轻搭了他的手:“臣妾才嫁予陛下,不过三月而已。眼下与陛下两个人在一处,臣妾……”她声音慢慢轻下去,“觉得甚好。”
到底是说房中事,她避开了郎君的目光:“臣妾私心想,也还没有到求孩子缘分的时候。”
她声音几不可闻,带着女儿家的娇羞情态,心意确实再明显不过。
她漂亮的眼眸中仿佛蕴了一泓春水,盈盈波光中,叫人心甘情愿沉溺之中。
满月过后,今夜月光亦是皎洁。
明琬宫寝殿内供足了冰,只是渐渐的却不起作用。
衣衫褪下,唇齿交缠之中,二人渐渐都失了分寸。
夜色沉沉,红烛摇曳,一室旖旎。
……
辰时光景,日照已然丰沛。
明琬宫寝殿中拉着厚厚的帷幔,阳光只能透入一丝缝隙,映出一道光影。
冰鉴中新换了冰,殿内凉爽适意。榻上女郎安稳睡着,昨夜好梦未醒。
向菱与向萍本守在外殿,听得殿外小丫头通禀:“福宁姑姑到了。”
二人相视一眼,福宁姑姑前来,必定是太后娘娘有何吩咐。她是太后娘娘的陪嫁,随娘娘打点宫务这些年,阖宫上下都敬她几分。
她们拿不定主意,不知是否要唤醒娘娘,只能先迎出去。
“姑姑安好。”
福宁略一点头,她今日着暗红色如意云纹的宫装,衣饰格外考究,身后还跟着寿安宫的两名宫人。
“宸妃娘娘可在?”
她身后是太后娘娘的旨意,便是宸妃再受宠,也要给她几分薄面。
向菱犹犹豫豫要回话,回廊下却有人来救场。
“福宁姑姑。”
秦让笑着上前,见到他在此,福宁不免意外。
“秦总管。”
秦让是先帝赐予陛下的东宫总管,福宁在他面前也不便拿乔。
“秦总管怎在此?”
秦让已在明琬宫候了许久,此刻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宸妃娘娘在御书房侍奉陛下笔墨。陛下昨夜落了枚玉佩在明琬宫,便让我来取。”
他进而道:“福宁姑姑前来,不知有何事?”
他问及,福宁便道:“太后娘娘方礼佛毕,想与宸妃娘娘叙叙话。”
“原是如此。今日也是凑巧,不如我与姑姑一同去御书房?”
他话说到这个份上,福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应一声好。
她与秦总管离开后,向菱与向萍皆松了口气。
寝殿中,榻上女郎仍旧睡得香甜。外间俗事纷扰,丝毫未传入她耳中。
第30章 交心
御书房中, 朝臣议事方才散去,案上还堆叠着几封奏疏。
帝王于次间休憩,侍从新沏了茶水。
福宁欠身行礼:“老奴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
“姑姑来了, ”帝王声音平和, “赐座。”
侍从搬了圆凳来,福宁辞谢过方才敢落座。
“母后在颐安行宫时, 皆是姑姑随行照料, 万事妥当。这些年在宫中, 姑姑一直衷心母后,朕亦看在眼中。”
福宁忙起身称不敢当, 祁涵吩咐人取来备好的赏赐。
金十两,银百两,绸缎数匹。
“姑姑坐罢,朕还有几句话要说与姑姑听。”
祁涵轻拨茶盏:“母后在宫中操持半生, 劳心劳力。如今到了
颐养天年的时候, 朕不愿她再为俗事所扰, 为后宫中事殚精竭虑。”
“母后最是信任姑姑,寿安宫上下许多事都交由姑姑做主。朕倒是希望姑姑能够时常相劝母后,请她宽了心思,过些轻松畅快的日子。”
“姑姑说,是也不是?”
日头正盛,阳光照在石阶, 晃得人头发晕。
在御书房中前后不过半盏茶光景,福宁背后已然有薄薄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