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铺子与田地转手也算顺利,毕竟容璇买入时都是精挑细选,地段好,价格公道,转手自然容易。
容璇拨着珠算盘,常州府地价上涨,卖出两间铺子的价位比买入时还添了半成。
再加上这三年所赚得的银两,这笔生意稳赚不赔。
一笔笔账目记录在案,容璇午后算账算得神清气爽。
账本整理清楚,容璇轻捧茶盏,吹凉了茶水。
再没有比点算家资更叫人身心愉悦之事了。
暂不算外间未收回的银两,单将手中现有的银钱拿出三成,足够在京都买一处宽敞院落。
这回宅子得离六部近些,省得每日奔波,晨起还能多睡一会儿。
容璇心满意足盘算着,窗外白鸽拍打着翅膀,似是在为主人提醒着什么。
一别数日,容璇想了想,趁着暂有闲暇,随手撕下半页空账本。
磨了墨,提笔时却有些犯难。
她能写得八股文章,时务策问也不在话下。骤然要抒相思之情,倒不知如何下笔。
支颐许久,她信笔题了几句,再说些近日见闻。
欲另起一行时,屋外怀月叩门后,很快推开了房门。
容璇反应奇快,将半封信折起夹入一册书中,神色如常。
“郎君,”怀月带了账本来,神情有些懊恼,“有一处账目总是对不上。”
她在算铺子中今年的节余,容璇接过,让怀月先坐下喝口茶。
算盘珠重新拨响,容璇仔细翻看过,圈出前后几页不对应的数额,不知是否是誊抄有误。
怀月起身,赶回自己屋中去取原账本:“郎君稍候。”
趁着这当口,容璇将窗下的信鸽抱入屋中。
给祁守昭的信没什么要紧事,她自己也不想读第二遍。容璇将折好的信纸卷起投入竹筒中,悉心盖好,放飞了白鸽。
天气晴朗,鸽子灵巧地翱翔于天际,披星戴月送去信笺。
行宫回廊下,秦让原本打着盹儿,见小徒弟宝贝地捧来了鸽子,腾地站起了身。
宸妃娘娘寄了锦书来,这可真是天大一桩好事。
娘娘果然还是惦念着陛下的。
秦让小心翼翼与徒弟一起取出信笺,送入陛下书房内,旋即告退。
御案上堆叠不少公文,祁涵揉了揉眉心,将奏疏暂搁置一旁。
两寸宽的信件收于掌中,帝王将其徐徐展开。
白纸上满满当当写着墨字,几乎都是成串的数额。
字迹熟悉,条理也格外分明,显而易见是在算账。
落款为四百三十八两,着重圈出,记第二笔。
日光映于书案前,帝王执着信笺停顿许久。
他还是将这一张草稿好生夹入了书册中。
第66章 归家
星月交辉, 余府荣庆堂内宴席方过半。
余知府素日里少沾酒水,今日亦是为长瑾欢喜,满饮了三盅白玉酒。
他纵有不舍,然惜才爱才之心更甚。长瑾在常州时, 他尽府尹之能, 也至多只能为她安排八品主簿之位,实在是埋没了她的才学。
如今陛下恩宽, 长瑾一朝起复, 官拜四品户部主司。她乃一甲登科, 获罪前便是户部最年轻的主事,如此官位自该当得。
余知府吩咐侍女添酒, 以长瑾之才,不该囿于常州。
李夫人未拦他,笑着看向容璇:“阿瑾,东西可都收拾好了?”
容璇点头, 这一月来田地铺子泰半都已脱手, 折换成银票, 银锭也满满当当装了几匣。
余澄也笑道:“母亲放心吧,剩下的妹妹已交托给我。”
他好歹是李家的外孙,营商不在话下。
虽是半道得来的哥哥,但容璇也是欢喜。
李夫人命侍女开出一坛新酒,为长瑾举盏相贺。
容璇眸中蕴满笑意,下次再相聚, 大抵就该是余知府擢升回京的烧尾宴了。
……
圆月高悬,余澄遵母亲之命送了长瑾回容宅。
灯花巷已在眼前, 容璇下了马车,脚步稳当:“天色不早, 你回去吧。”
余澄目送着她进了容宅,才放心告辞。
月光落了满地,容璇踩着树影,远远便见到自己卧房内点了灯火。
她有些稀奇,清风拂面,卧房门自里间推开。
皎洁的月辉下,她望见一抹清隽的白衣身影。
她在原地瞧了好一会儿:“这么早便到了啊。”
祁涵将人横抱起带回屋中,女郎裙摆上刺绣的芙蓉花在月光下美不胜收。
厨房中已备好醒酒汤,祁涵吩咐怀月去取来。
“是,陛下。”
容璇嘟囔一句:“我又没醉,小题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