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燕笑说:“给他吧。辛苦荔荔了,整个假期帮忙喂猫。”
“不辛苦,我喜欢猫,每天逗芹菜玩挺开心的。”艾荔荔归还了钥匙,怀里却被秦朗塞了两个大礼盒,愕然问:
“这是……”
秦朗懒洋洋说:“北市特产,传统糕点。”末了,他补充一句,“全班同学都有。”
艾荔荔抱着礼盒,感觉沉甸甸的,“有点重,两盒吗?”
“特别感谢你帮忙照顾芹菜。”秦朗嗓音仍有些哑。
韩燕瞥了瞥包装,认出其中一盒是糕点,另一盒却是其它礼物,佯作不知,温和说:“甭客气,不嫌弃的话,拿回家请你父母尝尝。”
艾荔荔大方道谢,“多谢多谢!那我不客气啦,跟老师当邻居,真好,有口福。”
“妈,你赶紧回房休息,黑眼圈快像熊猫了。”
韩燕下意识摸了摸眼底,轻斥儿子,“臭小子,能不能稍微说两句好听的?!”
“老师刚回来,路途劳累。”艾荔荔亦催促,“快去休息吧,我也得回家了。”
韩燕颔首,顺势进屋,疲惫道:“嗳,是怪累的。”
她带领儿子返回,给这片郊野带来了活力,仿佛连稻田里的昆虫鸣叫声也变得响亮了。
长辈离去,年轻人变得自在。
“有点沉,搁你车上吧。”秦朗接过礼物,放在三轮车上。
她小声问:“昨晚不是说要请两天假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临时决定的。早起忙乱赶飞机,顾不上告诉你,等到了南市,不敢让我妈疲劳驾驶,我雇了代驾过来,又请代驾送车去保养。”
她靠着三轮车,感慨道:“幸亏有你陪伴,不然,老师一个人出远门,不稳妥。”
秦朗靠着围墙,双手插兜,“我姥姥一个劲让请几天假休养身体,但韩老师不愿耽误教学进度,坚持准时上班,她俩拉锯,韩老师赢了,从医院直接到机场,差点儿迟到。”
“你姥姥她们康复出院了吗?”
起风了,秋风阵阵,刮得刘海拂过脸颊生痒。
两人面对面交谈,秦朗发现她头发长了些,碎发刘海被风一吹,将及耳垂,乌黑发丝衬得耳垂雪白,“出院了,医生交代忌怒。其实,只要我妈不在家,奶奶和姥姥平时压根不见面,隔得远远儿的,不会爆发冲突。”
艾荔荔捋了捋刘海,“这么说来,韩老师是‘走为上策’?”
“没错。”
秦朗扭头,望了一眼二楼,对于父母的深深矛盾,束手无策,倍感无力,却用无赖的语气说:“反正,我妈暂时不打算离婚,她不急,我也不急,让我爸一个人跳脚去。无论韩老师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她,爱护弱小么。”
艾荔荔为韩燕盘算,“既然老师还没决定,就再考虑考虑,她能待到寒假,期间正好清静调养身体。”
“你呢?”秦朗低声问:“假期没挨骂吧?”
“我?”
艾荔荔头一昂,满不在乎答:“我爸更年期比较漫长,几乎天天骂人,假如他变得斯斯文文,我会不习惯。”
究竟是何种信念?支撑着生长于残障贫困家庭的女孩,以旺盛的生命力,坚强乐观面对生活。
“亏你皮实,在下佩服。”
两人相视一笑。
艾荔荔回到家,拆开礼物,才明白为何沉甸甸。
一盒是北方传统糕点,分两层摆放,山楂锅盔、枣花酥、豆沙饼……十几种口味,琳琅满目。
另一盒,是木雕工艺品,十二生肖,实木料子,雕工精湛古朴,姿态各异,憨态可掬。
“哇?哇!”钱二妮围着糕点礼盒,闻了又闻,连声惊喜赞叹,“糕、糕——吃吗?”
老艾从厨房探头,挥动锅铲,喝道:“马上开饭了!”
“妈,先吃饭,然后才能吃零食。”艾荔荔哄着母亲,盖上糕点。
老艾视力尚佳,眯着眼睛细看,“那么大一盒糕点?另一盒是什么东西?”
艾荔荔爱不释手,把玩木雕兔子,掌心托起展示,“木雕工艺品!”
“木雕也是北市特产?也是韩老师送给你的?”老艾狐疑审视女儿。
隔着天井,父女对视。
不知何故,她有些心虚。
艾荔荔垂眸,摩挲兔子耳朵,慢腾腾道:“韩老师说——他说,感谢我帮忙喂猫。”
“咳,不是单独我有,韩老师买了300份特产点心,快递到学校,准备送给同事。”
“顺便叫她儿子分享给同班同学。”
老艾虽然狐疑,却了解女儿,相信女儿不会信口撒谎,估摸道:“300份糕点?看包装,估计得花几千块,不把钱当回事。”
“听说,北市的房子,十几万一平,吓人,吓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