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艾赶完不速之客,和蔼说:“小雅、小文,没事,我能处理,你们放心回家洗澡去吧。”
“不急,伯伯,我们不赶时间。”陶小雅捧着手机,忙碌编辑消息。
赵父被晾在一边,不甘无功而返,按捺不住,凑近问:“钱斌老哥在吗?关于赔偿金额的事,似乎是他在负责?我想见一见他,详细谈谈。”
这时,放不下心的艾荔荔从病房找了过来。
舅舅不在,父亲会不会情绪失控?
万一在医院争吵互殴,岂不麻烦。
她没有拐杖,扶着墙,单腿蹦跳;
秦朗抬手虚扶,帮忙举着输液架子。
陶小雅眼尖,发现了,飞奔搀扶,“荔荔,你怎么出来啦?”她耳语说:“你不用露面,姐正在实况直播。”
“我舅舅不在,担心我爸冲动弄出乱子。”艾荔荔了解父亲性格,无奈撑着病体,搭着闺蜜肩膀,站定,平静打招呼:
“赵乐。”
老艾点名时,赵乐装聋作哑,躲在父母背后;但艾荔荔点名,并且秦朗陪同出现时,她惊愕尴尬,手足无措,恨不得原地消失,硬着头皮,挤出一个比哭难看的笑,“呃,荔荔,你、你身体还好吗?嗨,秦朗也在呀。”
秦朗把输液架子放稳,简洁道:“同学们关心荔荔,群聊商量,约定来看望,派我当先行军。”
“群聊?我早已退群啦,没脸继续待在班群里,手机电脑也被父母砸了。”赵乐紧张抠指甲,扯开嘴角,意欲假装不在乎,却窘迫得脸红耳赤,抗拒面对艾荔荔,暗忖:天呐!秦朗也在场……
老艾关心女儿,挤开秦朗,接过输液架子,絮叨说:“医生叫你卧床休息,脚不要啦?敢下地乱跑,不怕后遗症?伤筋动骨一百天,得认真休养啊!”
“哟,你就是艾荔荔?”赵父扬起笑脸,嘘寒问暖,“脚扭伤了?伤得严重吗?不宜站着,回病房去输液吧,下雨天冷,注意保暖。”
艾荔荔高烧渐退,仍晕眩,疲惫虚弱,点了点头,一蹦一蹦返回病房,提醒道:“各位,不要堵在电梯门口,影响别人进出了。”
秦朗默默整理吊瓶与输液管,将架子调整为适应老艾的身高。
老艾眼神毒辣,扫视几圈,电光石火间察觉些端倪,板起脸,质问赵乐:“你不是专程来道歉的吗?现在我女儿出来了,你先顾着跟秦朗闲聊?没诚意的道歉,我们不接受!你们走吧,赶紧走,莫打扰荔荔养病养伤。”
赵乐逃避面对后果,视线不由自主落在秦朗身上,被老艾当众戳破,霎时倍感难堪,脖子也羞红了。
少顷,艾荔荔返回病床,半躺下时,一阵失重感,加剧了晕眩,猛地眼冒金星,额头冒出了虚汗。
秦朗看见了,却不方便照顾;陶小雅细心,拧了毛巾擦拭干净。
赵乐一家三口顶着老艾的黑脸与白眼,尾随进入病房。
“愣着干嘛!”赵父焦躁松了松领带,扯着女儿胳膊,往前一推,“立刻给艾荔荔道歉,老老实实,道歉!”
“老赵,别吓唬孩子。”赵母溺爱女儿,强忍对老艾的不满,哄道:“乐乐,听话,道个歉。”
赵乐自幼娇生惯养,争强好胜,脸涨红,极度懊悔与不情愿,耷拉着脑袋,嗫嚅说:
“荔荔,对不起,我当初一时冲动,本意是恶作剧,偷偷捉弄捉弄你,谁知被八卦人士转发了,那些带有恶意羞辱性质的二次剪辑、网络暴力之类,是陌生网友干的,跟我毫无关系!你能不能、能不能原谅我?”
赵父赵母屏住呼吸,殷切注视病床上憔悴秀美的少女。
整个病房的人,好奇围观。
秦朗皱了皱眉,心想:当众道歉,在路人眼里,不原谅显得心胸狭窄,玩道德绑架?
艾荔荔无惧路人议论,直视昔日同桌,缓缓摇头,明确答:“不能。”
不能?
“呃?”赵乐傻眼了,本以为对方心软宽容,会像从前那样大度谅解。
赵父又松了松领带,踹向女儿膝弯,“惹是生非、闯祸连累家人的东西,跪下道歉!”
赵乐腿一弯,旋即站直,捂脸哭泣,“我不——爸,这么多人看着,我面子往哪儿搁呀。”
“老赵,唉。”
赵母搂住女儿,瞪视病床上的女孩,“小姑娘,乐乐已经当众道歉,同学一场,你就不能大度原谅一次吗?!”
老艾立马跳脚,怒斥:“犯错道歉,理所应当。道歉值几个钱?轻飘飘几句话,了不起?我不接受,娣娣、荔荔也不会原谅!”
艾荔荔忍无可忍,叹道:“阿姨,赵乐不是第一次当众向我道歉,之前的事,我没计较,选择了原谅,但关于造谣帖子,抱歉,我无法原谅。因为,假如不是警察查出来,赵乐恐怕永远不会承认偷偷伤害过同学,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