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
她鬼使神差抬头,看向他的脸。
不知是否有意为之,男人前额头发垂下,盖住大半张脸,只留得一双朝露般清澈的眸子,泛着迷人的色泽。
嘴角抿着,看不出情绪。
沈余欢只瞧了一眼,便
切回正题,问道,“公子看病还是拿药?”
两厢沉默。
她蹙眉,疑惑看去,却撞见面前人出神的痴样。
抬手,将遮脸的面巾往上提了提,抬高音量重复道,“请问公子,看病还是拿药?”
男人终于听见。
定了定神色,轻咳一声,动作缓慢,带着迟疑。
撩起挡着脸的发,视线也随之垂下,“烦请姑娘看看我脸上的伤。”
她顺着他青白的指尖看去。
左边脸颊蔓延至嘴角处有一.大块红肿,头发遮盖的地方已经开始糜烂,渗出金黄粘稠的液体,粘连覆盖在表面。
她神情太过专注。
林梦寒害怕打扰她,连呼吸都刻意放缓了。
视线环绕一圈,定在她露出的一双眼上。
深褐色的瞳仁,长且浓密的眼睫,似蒲扇,随着眨眼的动作上下扑动。
见她似是要抬眼,他没由来一阵心虚,慌乱错开视线,撩起的头发被随手放下,挡住了伤口。
“公子……”
沈余欢无奈唤了句,见他魂不守舍,叹口气,脚步错开,绕过柜台,走到他旁边。
伸手,撩起他遮脸的发。
林梦寒见她过来,意识回归,抬手,却慢她一步。
指间擦过她手背。
不同于男人肌肤的粗糙,滑嫩的触感让他如遭电击,身体不受控制地一抖,迅速收回手,“抱歉。”
沈余欢望他一眼,心里莫名其妙,松开他的发,甩甩手,“湿疮,风湿热邪浸淫肌肤所致,用些清热止痒的药,煎汤湿敷便可。”
清冷的语调敲打着林梦寒的耳蜗,忆起她浅淡不耐的眼神,甩手时转瞬即逝的嫌弃,后知后觉自己的鲁莽失态。
脚步退后,隔开距离,揖礼道,“多谢姑娘。”
沈余欢微颔首,抬脚朝身后的百子柜走去。
曹掌柜为林梦寒引路,“公子放心,我这徒弟虽然年纪轻,可医术了得,这中药煎汤需要些时候,还请随我到后堂等候。”
林梦寒叫住他,“实在抱歉,我还有要事在身,恐不能久等。”
“无妨,我让徒弟先给您用些应急的药,待您忙完再来煎汤湿敷。”
“多谢掌柜。”林梦寒颔首,被曹掌柜引着坐下。
沈余欢从百子柜中取出药材,走过来,放在桌案上。
林梦寒温声开口,“有劳姑娘。”
闻言,沈余欢往他伤口上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回道,“无妨。”
林梦寒被她看得有些慌乱。
眼神躲闪,脸色微红,身子往后倒。
想遮住脸上的疮伤,又担心妨碍她上药,僵着身子,腰后都隐隐作痛。
沈余欢看他脸色难看,心下奇怪。
转念一想,这郎君气质非凡,想来也是担心留下疤痕。
便宽慰道,“公子这是湿热蕴肤证,发病快,病程短,及时诊治不会留疤。”
语毕,将调好的黄柏溶液敷于伤患处表面,接着用青黛散麻油调搽。
林梦寒顿住,不知她为何要说这话。
难道是看他面容丑陋,忍不住安慰?
心里一凉,缓声道,“多谢姑娘。”
说完,也不敢再往她那儿看,只将目光定在一旁的地砖上。
上完药,林梦寒便离开了。
曹掌柜从后堂走过来,望着他的背影,又是一声长叹,“你瞧瞧,又来一个。你是不知道,他那傻样,我都害怕他走路摔一跤。”
沈余欢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将药材收进百子柜,转身对曹掌柜道,“曹掌柜,我一会儿想出去一趟。”
“有相中的铺子了?”
她错愕,低头,不知如何回答。
曹掌柜宽慰道,“无妨,俗话说得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虽来我这仁和堂不过两月,可我也能看得出来,你精通药理,医术精湛,志不在此。再说了,若是你的医馆开的好,这名声出去,我这个前东家脸上也有光不是。”
沈余欢心头一暖,眼角有些泛红,连忙作揖道谢,“谢过掌柜。”
曹掌柜颔首微笑,又提醒道,“只是如今这京都医馆,大多都沆瀣一气,你孤身一人,只怕不是那么好做的。”
“多谢掌柜提醒,我记住了。”沈余欢淡笑着应答,语气显而易见的开心。
手头的事做完,她便和曹掌柜打了招呼,出了仁和堂。
看她离开时挺得笔直的脊背,曹掌柜摇头感叹,“哎,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
东暖阁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