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上看见柏红袖一身火红得登上高台,见那空中飞舞的人宛若仙子。二人才知他完全不担忧的态度从何而来。只站在这里,目光就不由得放在那片赤色之上。
戏词像珠子似的从他的一笑一颦中,他的优雅的“水袖”中,从他被红衣裹卷的身体中。一粒一粒地滚下来,滴在地上,溅到空中,落进每一个人的心里,引起一片深远的回音。
那些刹那芳华里,那些柔美如画。台上灯火通明,在一见如故的灯火阑珊处,婉转水袖间的珑玲绣线,高歌古今千年,只剩下繁锦的传奇。
他万分自由的,在四处停歇,却不为谁而停留。额间的彩石闪闪发光,嘴角的红痣随戏文的叹出而动,刺透每一个看客的内心,钻入他们的视野。那些匆匆而走的身姿,在看客逐渐眯起的双眸里如同翩然归去的彩蝶。
那新颖的造型,和独特的嗓音让人们把台上之人的身影与另一人身影重叠。
“这罂粟的身影好像那个柏红袖啊。”
“柏红袖是谁?”
“就是红袖楼那个头牌啊,好久没见他了。”
……
台下逐渐有人窃窃私语起来,柏红袖的目光时刻注意着台下,眼看着目的达到了。他嘴角轻扬,致谢下台。
随着乐声停止,人们欢呼着,往台上扔着值钱的东西。这个场景和他在红袖楼时别一无二。
“我还真是到哪都能迷死他们。”柏红袖得意地撩动落在肩颈间的碎发。
叶闻祠看着台上的金银珠钗,她笑容满面地走上台。随着她的登场,整个大厅顿时安静了几分。
之见那女人穿着一身深绿色短袍,香肩半露,锦扇半掩面颊,笑意盈盈:“感谢各位爷今日来给我家罂粟捧场,今日是咱罂粟公子首次登台,不知可合大家心意?”
台下皆是赞赏之声,叶闻祠满意地向下压了压扇子示意众人噤声。
“我家罂粟如此多才,我本来也不想让他接客。可惜吧,我们这儿最近折了一人,只好靠罂粟顶上了……”
柏红袖在台下听叶闻祠说这种混蛋话,立刻要冲上去,却被几个壮汉按了回去。“放开我!”柏红袖挣脱了几下,那几个汉子看他不听话,直接卸了他的胳膊,将人按在地上。
柏红袖额角流下一滴冷汗,依旧不死心地冲台上大喊:“叶闻祠!你说话不算话!你敢让我接客你担得起后果吗!”
叶闻祠一声狐狸眼带着奸笑瞟了他一眼,似在说她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柏红袖的身子。
柏红袖动弹不得,只一张脸黑得吓人,牙齿紧紧咬着,仿佛要生生吃了那狡诈的女人。
那些客人可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反而听到可以得到柏红袖这消息都炸开了锅。
叶闻祠对这个效果很满意,“起价二百两。”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他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起价就这么高的妓子。
“三百两!”
“四百两!”
但这并不影响一些富人的积极性,反而价格喊的越来越高。叶闻祠笑得合不拢嘴,最后柏红袖的一夜在一千二百两被敲定。
秦望舒发现了不对,但叶闻祠早就料到他是个变数,安排了好几个打手看住了他。
秦望舒喘着粗气,好不容易安稳下心神,坐回了椅子上。他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么多人,也没办法在这个地方翻出浪花。
柏红袖听着一千多两的敲定,听着叶闻祠欢快的报价声。他紧咬着下唇,艳红的血迹在地面蹭出一个血痕。他鼻子不知是被气得还是刚刚被砸到而流了血,此刻糊了满脸。一群人他杀不了,难道一个嫖客他也杀不得吗?他眼神冷漠,闪烁杀意的光芒。
“还不快给他带回房间洗洗,还杵在这干嘛?”叶闻祠主持完后,便看见柏红袖一脸血迹。
这回柏红袖没反抗,壮汉把他的胳膊接了回去。脱臼的感觉真不好,柏红袖活动了几下胳膊,跟着他们走了。
灌满热水的浴桶冒着股股热气,上面飘着花瓣,屋子里也焚了熏香。柏红袖洗掉了脸上的脏污,泡在浴缸里。
没过一刻钟,一个小丫鬟敲门踏了进来,随她进来的还有两个男子。他们其中一人接过丫鬟手里端着的牛奶,递给了柏红袖:“喝了。”
柏红袖一看就知道要是他不喝两个人也会按着他喝,于是他没有犹豫得一饮而尽。那两人果真也没再为难他,拿着空杯子就和小丫鬟出去了。
柏红袖也不知道里面加了什么东西,抠了抠嗓子眼吐出来大半。白色的液体与洗澡的清水相融,他也没了心情再洗下去,擦了擦身子就穿上了那群丫鬟给他准备的衣服。
柏红袖看着身上那没几块布的东西。这也叫衣服?他还不如说身上挂了几块破布呢。柏红袖打开房门,那里果然站着几个守着的人,“我洗完了,把水送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