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麓的心更沉了。
就在此时,其中一个南珂罗士兵猛然一声大叫,周围的所有人都成了惊弓之鸟,抽刀的抽刀,拔剑的拔剑,铁甲拥护着神女,很快围成了一个圈,四五架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不远处的几棵光秃秃的杨柳。
片刻后,几只油光水滑的乌鸦“哇哇”叫了两声,居高临下的睥睨了一眼地上惊慌失措的南洋人,从柳枝上忽闪着翅膀飞远了。
青天白日,愣是将人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神女......”其中一个士兵壮着胆子问道,“我们,还继续搜吗?”
霓麓蹙着眉头:“不,不能搜了!撤退!我们先退出去!”
话音未落,方才冒出乌鸦的几棵柳树骤然响起了尖锐的爆破声,随后又是几声惨叫,巨大的烟花打着旋呼啸着冲上了天,瞬间炸了个火树银花,几个离得近的士兵难以幸免,随着炸裂的柳枝一同变成了白日的焰火。
南珂罗一众将士惊慌失措:“快......快撤退!”
“尊主啊!这是什么鬼东西!”
“快!快撤!”
爆炸声与南洋人的炮声响成一片,震天的响动推到了本就摇摇欲坠的石头房子,乱七八糟的石块与拦路的巨石连成一片,这座空城一时间竟成了一座巨大的迷宫。
南洋士兵手中的舆图俨然成了一张张的废纸,外人不熟悉路线的弊端显露无疑,众人无头苍蝇一般地乱转,可谁知,转来转去竟然迷失其中,出不来了。
霓麓愤恨地咬着牙,无奈之下只能放出信号,唤来了鹰甲,在低空中调度指挥着,好歹将人引了出来。
惊慌失措之下,南洋的将士竟在这座小城中堪堪折损了一半,霓麓虽心有不甘,可也无可奈何,惊魂未定的南珂罗大军暂退至城门口,就地安营扎寨,调养生息。
“霓麓是个疯子,又不是个傻子,守着个空城有什么意思?”朝汐弯腰去捡地上一本本散落的公文,“他们今晚应该就会走到蓟州了,传令下去,让弟兄们好好休息,今晚动手,依旧还是子时。”
她将公文放在桌上,轻轻拍了一下,继续吩咐道:“给沈嵘戟说,他今晚的任务就一个,让飞甲在高处给我死死压住了南洋人的鹰,不能让他们有机会进行空袭,咱们的骑兵从两侧奔袭,跟他们打游击,冲散敌军阵型就行,不可恋战,省得被困住,带着火铳的车马假装阻断他们后路,炸个两三炮就放他们走,千万别把人逼急了,霓麓要真是破釜沉舟了,咱们的兵力不够,打不起。”
朝云点点头,有些好奇地小声问了一句:“将军,咱们今天为什么不在城里跟他们打?”
“你家将军是神兵天降吗?”朝汐辨认出了她的嘴型,翻了个白眼,“总共不过五万兵力,偷袭人家我还得向村里借牛,你让我正面刚?我脑子有病?牛我都没还回去呢!”
朝云虚心琢磨了一会,约莫觉得有几分道理,于是又问道:“将军,那你怎么知道南洋人今晚会到咱们这?”
“我不知道,你家殿下算的。”朝汐道,“算对了咱们就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给南洋人来个神兵天降,算错了就罚她薪俸,反正她每年发出去的压岁钱都顶上我一年的俸禄了。”
桑晴这会已经穿戴整齐地站起来了,骤然被点名,她也只是无奈一笑:“反正里外都挂在国库里,我没钱了,你也拿不到俸禄。”
朝汐幽怨地看了一眼她:“殿下果真神机妙算,治家有方,治国有道。”
“多谢夸奖。”桑晴坦然一笑,“不逞多让。”
朝汐:“......”
等等,这话怎么那么耳熟?
“那什么,将军......”朝云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容先生那,您还过去吗?”
她们小两口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不亦乐乎,可那边的帐篷里还干坐着两个大夫准备给她望闻问切呢。
朝汐的目光正注视着桑晴,而朝云正好在她的身背后,翕动的嘴唇被她的视野盲区吞没,见她没有反应,朝云的心猛地一颤。
“那个,将军?”她又提心吊胆地喊了一声,“容先生那儿,您还去吗?”
朝汐身形不动,看样子依旧没听见。
“完了完了。”朝云的牙关紧了紧,心中暗道,“这可怎么办?”
难不成让她现在上手吗?那不就全露馅了?
心中万分焦急之际,就听得耳边桑晴低声笑道:“回魂儿了,人家朝云都喊你两遍了,想什么呢?”
朝云没敢松气,喉骨小心翼翼地上下滚动了一番,屏息站在原地。
“嗯?”认出桑晴的嘴型后,朝汐脸上的神色登时淡了下去,“是、是吗?朝云叫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