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德听后，心里偷笑，嘴上却煞有介事地反问道：“你刚才不是还说要把老婆给休了吗？”
天色漆黑之后，两个客人告辞了，溥铦抱着孩子一直把他们送到门口，感激之词一直贯穿其中。不过由于他是第一次抱孩子，脸上的表情显得非常尴尬，姿势也因为生疏而变得异常别扭。这让忆美对他报以了今天难得的一笑，临走时，她开口了：“得啦，别尽说些好听的了。对你老婆好才是真的。”
溥铦听后很无奈：“就怕她不让。”
“只要你想，就有办法。别找借口推三阻四了，这次的事情压根是你过分。她生气是理所当然的。”说完，她转身跨出大门，罗培德也紧随其后。一阵微风扑面尔来，里面夹杂的雨珠让他们两个都怔了一怔。忆美手伸出去接雨，疑惑道：“下雨了？”
“也该下了，这几天的天气够闷的了。”
老罗回答时心不在焉。
第42章 和好
半夜两点多钟的时候，文雪执意要从书房转到卧房去，尽管仆妇们一致反对，可终敌不过她的油盐不进，她们也只好妥协，背地里却说：“要是月子里落下什么病可不怪我们，都是她自己作的。”岂料她们这边话一落，那边文雪就下奶了。刚才还在嘀咕的仆妇们马上变得欢天喜地了，忙不迭地就要把孩子接来。
溥铦听说后，惊诧满脸的：“怎么？她肯喂？”
“要不我来接小爷来做什么？”宋妈笑道，伸手就把孩子挪到了自己的怀里。
“她不是说他是妖怪么？不是一见到他就要我把他拿走么？连看都不看一眼。”
“那都是些气话您也当真？这不，您前脚刚走不多一会儿，三奶奶还向我问小爷呢——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哪个当娘的不心疼？”老太太的语气虽然构不上是循循劝诱，却让溥铦愧疚得无地自容，傍晚在老罗那里说的那套理论到现在竟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夜里雨下最大的时候，溥铦入睡了。他这人恋床，在陌生的床上躺着，他是一点都睡不着。所以，他情愿放弃楼下干净整洁的客房，跑到尚还狼籍书房里去了，在那里他搭了个简单窝，听着外面轰鸣的雨声囫囵地睡了一觉。
醒来时，钟点尚早，可窗外的阳光却很充沛，与前几日的晴朗天气一脉相承，唯一不同的便是那清新的空气，沁入心脾时让人浑然一震，精神抖擞。溥铦站在窗前，对这清新的空气没少吸食，但浩渺的思绪还是落到进了昨天回忆的泥潭之中，无法自拔，刚才猛一抖擞起来的精神也很快就疲软萎靡起来，就好像鸦片鬼在吸了大烟之后，浑身感到越发没劲一样。
外面的天空万里无云，碧蓝如洗，着没有一丝杂质的蓝色令他心里的滋味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复杂多味。溥铦垂着脑袋长叹了一声，再没勇气抬头望天了，于是他推开了房门，鬼鬼祟祟地溜到卧房门口。前几个小时的愧疚之情还没有消逝，他没有胆子正大光明地进去，只好巴在门缝那里偷瞄，结果却被因故宋妈碰到了个正着。
老太太一见到他，疲惫的脸上立刻绽放出惊喜的笑来。她虚掩了一下门，小声问他：“您怎么这么早就醒了，不多睡会儿？”
“……怎么样？他们好吗？”
“好好，奶奶刚又喂了一回，”老太太回头顾盼了一下又轻声对他说：“小爷特乖，不吵不闹的，就是爱吃……一个晚上折腾了好几回呢。”
溥铦对此倒很欣慰，连声称好。
“好是好，不过奶奶可就受苦了，喂奶可不是什么轻省的事儿。我刚才还跟她说呢，让一起来的秦妮儿喂——她在家的时候刚生了个崽儿，奶水足得很。福晋让她也是要让她当奶妈的。可三奶奶就是不肯，一定得亲自喂，不易呀——”她感叹了一声，又问：“您来是不是为了看看他们娘儿俩？”
溥铦嘴上说不，可脸却不自主地贴在门缝上往里瞧。宋妈在后面笑，用力把推了有一把。宋妈力道不是很大，主要是让人猝不及防，亏得溥铦反应快，能站住。要不然在自己老婆面前摔个大马趴，那岂不是真正的威严扫地吗？站定之后，他对她做了笑脸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还说这屋子里气闷，太热。可对方却是瞅都不瞅他一眼，冷着个脸子坐在床上，一声都不吭。
溥铦站在一旁，巴巴地看着床上一幕幕母子情深的感人画面，感觉自己就像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样，被排除在外，心里大不平衡，像是只没头苍蝇一样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最后落在床垫子上再也不起了。不过，他不敢越份而为，只是坐在床沿上翘首盼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