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雪一边麻利地编着辫子,一边走近饭桌,小声说:“有点……”
“那就吃吧。”他把那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推到她面前。
文雪拉开椅子,正准备往下坐,忽然她停住了,抬头问他:“那你呢?”
“里面还有。”说完,他进了厨房。过了一会儿端着自己的吃食出来了。
两个人面对面地闷头吃面,一句话没说。很快,傅文雪碗里的东西见底了,她撂下碗筷,起身离座:“我吃完了。”
溥铦同时把碗放下:“那就去睡会儿……”
“不了,”她淡淡地说:“我回去了。”
他一楞,也站起来说:“我送送你。”
傅文雪怔了一怔说:“不用……”
“外面的雨还没停。”他语气坚决地打断她:“行李呢?”
“在……在楼上。”她指了一下二楼。
溥铦迟疑了一下,还是默默地上了楼,很快他提着一个大箱子下来了。走完最后一个台阶时,他把箱子放在地上,闷声道:“挺沉。”
文雪急忙上前,抱歉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你提不动。”他用手拦了一下,又提起东西往门口走,边走边说:“我开车送你。”
“你不必客气……”她跟过去说。
溥铦开开门,面无表情说:“我没跟你客气,以后我有事还得找你。”
行李安排停当后,溥铦把车发动了。车开出了车库,在稠密的雨点里穿行而过。挡风玻璃被从天而降的滴水打得“咚咚”作响,一个个转瞬即逝的雨点儿在玻璃上汇成了一条条细流。溥铦打开了雨刮器,被水汽模糊的玻璃马上出现了一个清晰的半圆。
“我和你的事……”坐到车里文雪神色犹豫地说:“总要跟你父母说清楚,这样瞒着不是办法。”
说完,她瞄他一眼。
溥铦手握着方向盘,紧盯着前方的眼睛瞥了一下旁边的车窗:“他们理解不了……慢慢来吧。”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说:“这几天你话挺少……”
“你话也不多。不过这样也好,不会吵架。你纳纳……”她急忙捂住嘴,抱歉地望着他。
“没什么,你说。”他很平静。
“……她让我照顾你,我觉得既然照顾不了你,也就别惹你生气了。等把这事了了,你该找
个能照顾你的女人……”
“这有点困难。”他笑了一下。
“是有点困难……不过你是个好人,不愁找不着。”
溥铦紧紧地握着方向盘:“找着了再说吧。”他深深呼了一口气说:“但以后要还有事,我还得找你。”
她点点头,笑了。
过了几秒,文雪怯生生地问:“能问个事儿么?”
“问吧。”
“那天你喝醉回来,”她联想到那个吻脸不自觉地红了一下:“当时你要跟我谈什么?”
溥铦楞楞地望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
“不记得也无所谓,我只是好奇而已。”
“……那就算不记得吧。”
十多分钟后,车停了。
“我走了。”文雪推门下车。
溥铦突然伸手过去,紧紧攥住她的胳膊,就像刚才握方向盘那样。她楞住了,回头看他。
“有事?”文雪神色恍惚地问。
他不敢看她,垂着眼睛说:“你别走了……你走了我不好受。”
“别开玩笑了。”她晃神之后是种哭笑不得的表情。然后她的胳臂挣扎了几下,试图摆脱:“我要下车了。”
溥铦手一松,后又是用力一拽。她跌坐回车座上。
“我不想离婚,这就是那天我想跟你谈的。”说完,他抱住她。
文雪抵在他的肩膀上,看着窗外不说话。
后来,雨停了。天上的云不知被哪刮来的风给撕了个大口子,金黄色的阳光撒了下来,水洼处倒影着人世间中的百态风情。两个人回到家,刚才还被雨水雨水打蔫儿的花已经恢复了生机,点缀在叶面上的水珠让它们看起来更加光彩熠熠。
“你去洗洗吧。”进了大厅文雪对他说。
“不用,都干了。”
“去洗洗吧,免得感冒。”她依旧坚持。
溥铦楞了一下,笑道:“你这算不算是照顾我了?”
她没说话,神情却极其严肃。溥铦被这目光刺得不好受,只得像个小孩一样乖乖地上楼了。走到半道上,他回头问:“你不上来?”
“我想在楼下呆会儿。”她仰脸回答道。
溥铦听后,先走几步,又跑出去把她的行李给拿上楼了。
冲完凉,他出来,发现傅文雪正坐在阳台上的长塌上。这是他夏天时小憩的地方,在这里能看到街上的一切。他走过去挨着她坐下。两个人肩并肩地眺望远处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