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拄着拐杖。
医生说“脚踝扭坏过一次,以后就更容易被崴到。”这是因为第一次发生外伤引起的病变,虽然表征并不明显,但关节这个东西原本就很精密,错位造成的不稳定性和韧带的改变,并没办法完全用仪器看出来。
“一定要注意保养,短时间内不能施力。今后还要对那个脚踝特别注意。一个原本不值一提的力道,都有可能让它再一次扭伤。”
阮念不敢怠慢,为了尽可能不留后遗症,她连上厕所都不肯把脚落地。
所以当老李通知她去‘会议室’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朝向晋博宇示意,“你不是细狗。”
晋博宇绷起神经,立时警惕,“你想干什么?”
阮念说,“能撑我上四楼吗?”
阮念和晋博宇来到会议室,里面一张宽大的长方形桌子,周围坐满了人。
教导处陶主任坐在第一个位子上,面前摊着一个笔记本;高三1班和高三14班两个班的班主都在场;祁成旁边坐着他的两个律师;还有一个脸有些长的中年妇女和她身旁挺着圆肚子的中年男人,不用介绍都知道是杜若凌的父母。
阮念看了晋博宇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还挺瘆人的。”
晋博宇把人送到站,本来想回教室做题的,看着女孩子站在门口踌躇着不敢迈过去,他又改变了主意。
“我在门口等你。没事的,你就照实际情况说,这事儿跟你一点关系没有。”
阮念感激地看他,“好。”
祁成紧紧盯着。不出所料地,这个女孩子从头至尾,一个眼神也没分给他。她就讨厌他成这样!
他曾经无数次回忆,究竟哪里惹到她?除了第一次,他是说阮晴的坏话被她当场抓包了,也开了她一个不大不小的黄腔,除此之外,他究竟哪里惹到她了?
反倒是她,又是大比斗、又是小抽抽的伺候他。
对‘肖其宗’就是柔情蜜意的,对‘祁成’就横眉冷对!
做人能这样双标嘛?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天在医院里,她看着他哭什么呢?当时他只觉得她是受了委屈,在他怀里哭得很委屈。
可是后来他忽然意识到,那天他是‘祁成’啊,并不是‘肖其宗’,他穿着校服的。所以,她当时在他怀里哭什么?
难道是被他吓到了?
“阮念,你说说那天你跟杜若凌同学发生冲突是怎么回事?”陶主任拿着笔准备在本子上记。
“不是发生冲突,陶老师。打篮球的时候我受了伤,当时我正躺在病床上,脚动不了,杜若凌把一盆冰块全淋我身上了。单方面袭击。然后她就被祁成拽开了。”
“你什么意思啊?”一道高亢的女声毫无预兆地响起,把阮念吓了一跳。“你这意思是说,这个打人的还是‘见义勇为’了是吗?”
不等旁人反应,杜若凌妈妈朝陶老师质问,“陶老师,我们家孩子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之前说好的‘对施暴者退学处理’呢?你们在这里不痛不痒地问几个问题是不是就想糊弄过去了?”
陶老师连忙安抚,“你先坐下,若凌妈妈,学校会公平处理的。但不管是什么处分,学校也要做到有理有据,必要的情况我们还是需要了解清楚的。”
杜若凌妈妈还是不肯坐下,“你问这个女同学能问出什么来?她本来就跟那个男同学沆瀣一气,否则他也不可能为她把我们家孩子打伤。”
“停,”祁成从他懒散靠着的椅子上坐直了身体,忽然出声,“我为什么打伤那个女同学,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你是怎么知道我是为了她?保不准我对冰块过敏,看到谁拿冰块乱洒我就受刺激。”
他说着,竟煞有其事地转去问他的律师,“有这种可能性嘛?”
阮念憋得很辛苦。真的很想笑,却又怕被人瞧出端倪,她也不敢抬头,脸微微涨得红。
落在李老师眼里却成了受到责难时的窘困,对于这个一向懂事乖巧的好学生,老李不忍心,招呼阮念“没事,没有说你。”
然后又对杜若凌妈妈解释,“阮念同学很遵守纪律,我相信她跟所有同学都是正常的同学友谊,若凌妈妈,咱们就事论事,好吧?没有根据的推测就不要说了。”
这时杜若凌爸爸把杜若凌妈妈拉回了座位,威严而冷静地说道,“我们家孩子被打伤是事实,就算她一气之下向这位女同学身上扔了一些冰块,但是一来并没有对这个同学造成什么伤害,二来她也是事出有因的。”
“对,”杜若凌妈妈又想到,“那天在篮球场上,是阮念先踢的我们家凌凌,这件事无论从哪里算,也怪不到凌凌头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