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还没好。”他轻声细语地打着商量,硬朗修长的手指,摩挲在她的手心。
她的手指纤细,白皙洁净的手心处,有一条半公分长的割口,是当天她举着那碎玻璃时扎到的。一开始他还觉得很庆幸,那些流出来的血不是扎到脖子。可后来发现手心上的伤口也挺疼的,愈合速度太慢了。
阮念无言以对。
她第一次见有人因为半厘米的扎伤住院的。她真是怕了他。
正尴尬,外面传来几下敲门声,站在门口的保镖打开房门,有人推着餐车来送餐。阮念刚合适找到机会,准备起身去卫生间。不料祁成比她敏捷得多,一下拉住,问她“要什么?”
阮念说“洗手。”
下一秒,祁成二话没说,直接打人打横抱起来,走向卫生间。
推车送餐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看到这一幕人一边摆盘一边撇嘴偷笑。
阮念顶着大红脸终于站到洗脸池跟前,她一抬手,又被他拦住。“要什么?”
“关门。”
祁成一转身,把卫生间的门关个严。之后还不忘上了反锁。
阮念,“……”
她难道是要防着门外那个送餐小妹么?
有没有可能,她就是想把他关在门外呢?
这个人疯了!真的。
这三天来祁成除了出去过两次不知道干什么事,就一直待在这间病房。白天在这里、黑天在这里。
就连她上厕所,他都不让她锁门——他非要在门口听着。这就很尴尬。
要知道,就在两天前,她想的还是‘并不是非他不可’‘跟他完全不是一类人’‘算了’,连一个夜晚都没过,两个人直接升级到同吃同住了!
而且,你要知道,仅仅隔了一扇门,是根本没办法隔断上厕所时的不雅声音的。再小心也不行。先冲一遍水再冲一遍水也不行!阮念真的想不通。
就算是家里人,就算是阮志诚和阮晴,当她上厕所的时候贴在门外等,她都受不了。何况一个外人?!
“我就洗个手。”阮念恳求道。
没等她话音落,祁成早抬起她那只好手,放到水龙头下面,冲水、搓洗手液,一气呵成。
“你一只手怎么洗自己。”
阮念无奈至极,仰头看他。
这人完全变了一个。
从前在祁成身上那种冷酷霸道,全不见了。即便是肖其宗最好脾气的时候,阮念也从没见过他这样婆婆妈妈这一面。
边搓着她的手,边黯淡说了一句“对不起。”
又听到这个词,阮念简直条件反射地精神紧张。这两天,这人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这个词,阮念实在想不明白,他究竟‘对不起’她哪里?!
无论从哪个维度说,她谢他还来不及。
祁成沉默了一瞬,他将阮念手上的洗手液一点点清洗干净,另一只带着伤口的手不能冲水,他抽出一张湿巾,一点一点地擦拭。
擦着擦着,他突然自言自语似地说了一句,“你要我的命。”
阮念疑惑地望着他。
他微垂的侧脸棱角分明,这个方向上看格外突现他隆起的山根、高挺的鼻。祁成的长相偏精厉,任谁一眼,都知道这人并不好相与。
而此时,这个人却只是垂着长长的睫毛,将视线温柔地投在她的手上。眼神甚至有些脆弱。
然后,她听到他冷静清晰地说,“没那么疼,你知道吗?”
“?”
他又说了一遍,“第一次,其实没那么疼。尽量放松的话,不会太疼的。”
什么第一次?哪里疼?
“事后药,你听过吗?”他抬眸问她。
阮念没听清那个词,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发生性关系之后吃的,可以避孕。”
这一句话验证了刚刚阮念所有不敢相信的猜测,成功让她成了冰棍。
这什么虎狼之词?谁要跟谁发生性关系?
“也别担心有病,就算是HIV,现在也有阻断药。”
阮念愣住了,完全没预料到他会突然跟她谈这个。
毫无意识地,嘴巴半晌关不上。她用她本该不算很低的智商,飞快消化这几句话。她猜他是不是想跟她干点什么,难道是怕她有顾虑?事实上,她从没怀疑过他有什么病,在这一点上,她倒是对他有绝对信心。
首先,他的身体素质肉眼可见地没得说,梆梆的。其次,她了解他这个人。
倒不是说他有多自律、多正直、多纯洁,主要他这人太挑嘴。又太难讨好。自私又霸道,臭鱼烂虾上不了他的桌子。她是对这一点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