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念站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
前一秒还酷拽炸天的,说变就变成了脏累不嫌,一点反应时间没留给别人。
看了有一会儿,她才狠下心来,咬着牙,硬咬着牙,也挽起自己的袖子,正待上前蹲下一起去翻,却被那人在旁边往她身前一挡。
一只胳膊拦住了她。
“让开。”他说,冰冷的,还是一点温度没有。这种语气所透露出来的嫌弃,明显得无以复加,他说话的时候,甚至连眼皮也不愿意抬一下。
阮念被他凶得莫名其妙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那人侧了个身,用小臂示意着把她又往后拨开,直到她被逼得退开好几步,然后他自己侧身站在她跟那堆垃圾中间,蹲下来,继续铺找。
由始至终没朝她投去一眼。
不多时,忽然‘啪’的一声,一个形状很奇怪的、扎着口子的白色塑料袋被拎了出来。那人把那白塑料袋拆开的一瞬间,就显露出了里面高出的部分。白色的坚硬纸面,几张叠着、卷成一个筒状。
张希蕊大约是担心大张旗鼓地扔竞赛用纸出去被别人阻拦,所以把那几页纸卷在她饭盒的塑料袋里系好。这个动作歪打正着,恰好避免了这些纸张遭受污染。
姜临渊这时也走近前来,他越过阮念率先凑了过去,把那塑料袋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麻烦你,这是我们的东西。”他说着,连声道谢,从那被扔出的塑料袋子里把那几页纸捡了出来。
“阮念,找到啦。”姜临渊挥舞着手里的纸张,兴奋地叫。
终于,那蹲在地上的人也不执着于垃圾堆了,站直了身体。
阮念踟蹰近前,她裹着嘴,就算再不确定,此刻也知道,她欠他一句‘谢谢’。
可她刚一走近,那人却先一步朝另外的方向走开了。他面无表情、漠然不睬,就好像根本没看见她,径直朝小黄车司机走去。
“多少钱?算好了么?我扫给你。”
“最少得2500。”那司机边捂着鼻子,边观察那人神色。
“给你3000。”
那司机闻言,登时喜上眉梢,也不嫌别人臭了,率先从车上抢出一盒子纸巾,一张一张抽出来,热情递到那人手里,“来,先擦擦手。是什么重要东西,找到没有?”
这时,停车场大门驶进一辆蓝色跑车,后面跟了一辆银白色面包车,停好后从里面下来几个保洁人员,搬着各式工具设备。
那穿黑帽衫的男人指了指被他洒了一地饭盒子和塑料袋的草坪,“把这里洗干净。”
几人忙碌起来,眼下就连保安都无话可说了。
只有阮念,不尴不尬地停驻在原地,愣愣的。直到姜临渊在旁叫了她两声,“快到时间了,赶紧回去吧。”
她“哦”了一声,这才发现那个黑色帽衫的身形,已经坐进了那辆蓝色跑车的副驾驶位。像是逃难,生怕遇到熟人前来搭讪的样子。一溜烟钻进车里。头都没回地驶远。
车子裹挟着巨大的、咆哮般的发动机轰鸣声,驶出了科技馆大门,在街面上呼啸而去。
陆有川捏着鼻子,总算把祁成送回家。
后者边出电梯,就边脱衣服。上衣裤子连同帽子,脱吧脱吧都叫保姆扔了。人直接冲进浴室,搓了二十多分钟才出来。沐浴液打了三遍。
陆有川笑言,“你变着法儿请假出来,专奔别人吃剩的饭盒子去的?”
祁成从浴室出来,光着膀子,只穿了一条运动长裤。胸上、背上未干的湿意汇成水滴,沿着他结实流畅的肌肉往下滚落,如同绷紧的琴弦上晶莹闪跃的光。
他擦着头发,也不理陆有川,全当没听见。
但陆有川并不死心,蛮关心地问,“人家被你感动没有?”
“我稀罕么?”祁成挑着淡漠的眼梢子冷冷道,他坐在沙发上,也不去穿衣服,前倾着上半身用干毛巾擦拭头发。
正此时门铃响起来,保姆开了门,彭佩佩提了一个公文包走了进来。她一进门,刚好看到沙发上的人。
祁成不是时下流行的那种又白又嫩,让你‘观之可亲’‘想要好好疼爱’的男孩子,你面对他的时候,根本不可能产生什么‘好喜欢’或者‘哇好精致的脸’这样的温柔想法。
他不粗糙,但他冷酷;他不毫犷,但他英挺。这个人通身的雄性特征太明显了,华丽、深色、精致、复杂,一身结实却不夸张的肌肉,起起伏伏地招摇过市,满是侵略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