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满天、幽蓝夜幕。
陆有川疲惫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埋怨彭佩佩,“你为什么不拦着点?他半年没动车了。一来就搞什么比赛,玩呐?”
彭佩佩自知理亏,也不敢辩驳。
她们这些人的家族企业,都是靠盛锐做大的。
眼下不时兴旧时代忠孝礼义信那一套了,这个时代的人也不太了解‘知遇之恩’这四个字的写法。
一个人,一旦有了些成就,理所应当地认为全是自己能力使然!跟提拔你、给你机会那个人没一点关系。
但彭佩佩家里还是老式的观念,她父亲从一个菜市场里卖鸡脚的小贩做到这么大的冷冻食品企业,一直念念不忘的就是祁盛尧的提携。
所以经常放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一个人靠谁走的运、发的财是不能忘的。
正因如此,祁成对她而言,远不止认识很多年的朋友那样简单。
她不好辩驳,就只好解释,“这跟他半年没动车真没关系!就是他前面那个憨逼,压弯被路肩垫了,摔得四分五裂的。祁成紧跟他后边,应对这个突发状况已经处理得很好了。换个反应稍微慢点的,后果不堪设想。”
陆有川斜睨着她,“有种你跟祁董事长再这么说一遍?”
彭佩佩不说话了。
她怕不是疯了。谁会听她BB?事实情况就是祁成出事的时候,她在旁边。虽然算不上‘罪魁祸首’,‘狐朋狗友’总是跑不了她的。
越是身居高位的人其实越相信一些玄学,谁能‘旺’他、谁‘损’他。一旦被认定了,很要命。
“祁董事长会来吗?”她不放心地问。
陆有川端起桌面上的咖啡喝了一口,“他现在美国谈项目。成总今晚过来,飞机已经落地了,估计快到了。”
这也正是他二人半夜三点多了,不能回家睡觉还必须守在这里的原因。
彭佩佩站了起来,“那我去门口接一下。”她决定好好表现一下。
陆有川把长腿往对面的椅子上一搭,头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到了你给我振个铃。”
彭佩佩先是去洗手间整理了一下,她对镜子里自己那一头粉色短发很有些不满意,给人感觉太轻浮了,不稳重。用这个发色出现在成总面前,实在有些失礼。
成总,成君红,祁成的母亲。是四家很有名的艺术品收藏公司的老总,四个超一线城市各一家。
祁成爸爸的盛锐集团厉害,成君红的收藏品公司也不简单。她的那几家公司市值并不上榜,但据说她公司里搜罗的却是很多有价无市的藏品。明清的就不说了,甚至还有晋、唐的。
说她是个女强人一点也不为过。
彭佩佩有些恼陆有川不早告诉她。倘若一个小时前说,她至少可以回家换一身正式点的衣服。
可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她只得简单理了理,然后往楼下走。
路过一楼大堂,看到导医处围着好几个人,医院保安拦在门禁机前面,不停解释“没卡不能进”“非患者家属不能进”“现在不是探视时间”。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子说道,“我是祁成女朋友,我来看一下他。”
彭佩佩侧目,下死眼把她盯了两眼。是N大外语系那个大学生,去年秋天在一起吃过几次饭的。
这时那保安“哧”的一声笑了。他伸手一指旁边另两个跟他墨迹的姑娘。
“这两个也说是患者女朋友。她们也进不去。女朋友也得有卡才能进。”
那三个女孩子互相对视一眼,很快都不屑似的别过了脸。
彭佩佩不得不又移了视线。认出其中一个好像是陆有川带出来玩过的。另一个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曾经在祁成身边待过的女孩子太多,不可能每个都记得清楚。
她不想别生枝节,脚下快走了几步,准备到楼门口去等成总。同时盘算好等下带着她从侧门上楼。以免被成总看到这乌烟瘴气的场面。
不防视线里又瞥到一个纤长的身影,那女孩子悄然无声地站在几米外的墙边。因为存在感太弱了,她站的地方光线又不太好,几乎在场的都没人注意到她。
她只是静静站着,看着那几个女人叽叽喳喳地跟保安撒娇或者撒泼,一言不发。
彭佩佩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忍不住多看了那女孩两眼。
这几个女孩子都很漂亮,毕竟,能近到祁成身边的,长相普通是根本不可能被多看一眼的。
而且祁成这个人很挑剔,极看不上整容脸,说是‘山鸡插了毛就以为自己是凤凰,真当别人都瞎’,就连妆化浓了他都烦,戏称为‘一洗脸吓人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