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融化时分CP+番外(12)

陈匠北也很给面子光盘了,她将筷子放下,垂眼盯着“英華燒臘”四个字,再从容讲道:“食肆和餐饮行业,就像叉烧饭和黯然销魂饭的区别。”

麦咚西知道自己马上要听不懂了,她到底是卖叉烧的。

于是沉默。

陈匠北也没有接着深入,她转而说:“英华,普通话读起来像樱花。”

麦咚西:“确实,很多大陆人都这么说,但粤语不像。”她又讲话:“说起来,我还没看过樱花。前段时间不是樱花季吗,那时候也想过,说旅游出国看看什么的。”

陈匠北:“大陆也有很多地方适合赏樱,你可以……”

麦咚西打断她:“是吗?”

这声问引得陈匠北抬头,她看见麦咚西纯净的黑色瞳孔。含着笑、含着问,很漂亮,又忽而闪烁,那一刻,陈匠北想起来,到香港这么久,都未曾见过霓虹灯。

“是、吧……”她听见自己这么说。

目光在空气中交织,双方挑逗与温柔盘成了网,远方樱花飘散碎落满地。

陈匠北顺应麦咚西:“下一次樱花季,三月或者四月,如果你记起来了,可以让我带你去看看。”

然后搭上了她自己。

但她知道这个约定可行性不高。现在是2016年五月中旬,两个几乎陌生的人将近一年的约定,不用太当真。何况她清楚,麦咚西也不是真的想要和她在一个遥远的时间遥远的地点做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因为麦咚西接下来会对她说——

“那既然如此,礼尚往来,在下一个樱花季到来之前,我带你玩遍香港。”

陈匠北只有周末有空,也不是整个周末都空。

麦咚西通常在周五中午发消息来问她什么安排,陈匠北就在过了一遍to do之后给她留半天的时间。

第一个星期,周六下午五点半,港岛东,陈匠北从公寓下来。

那辆车停在近处马路边,她看见麦咚西在驾驶座,就走过去,五指合拢叩了叩副驾驶车窗。

这车就俩座位,车窗是手摇式的,麦咚西解开安全带从驾驶座倾身过来摇动手柄,一圈一圈转着,将那泛黄的车窗玻璃往下降。

麦咚西笑,笑出了梨涡,打招呼:“早晨。(早上好。)”

太阳快要落山。

陈匠北莞尔,更正一下:“晏晝。(下午。)”

她们语言系统时常混乱,粤语普通话来回切换,通常取决于开口的人说的是什么话。

麦咚西:“上車。(上车。)”

陈匠北偏头,从车尾往回看到车头,跨度还挺大,很长一辆车,庞大。路上时常遇到,但她从没坐过。

麦咚西:“做咩,未見過敞篷車啊?(怎么?没见过敞篷车?)”

陈匠北觉得有趣,又拴不住一抹笑,像第一次听见对方名字时候的笑,这次笑出了声,笑声很好听,阳光浇在她身上,整个人都明媚灿烂。

“原來哩滴都叫敞篷車⋯⋯(原来这也算是敞篷车……)”她说。

面前是一辆小皮卡,货车,俩座位,后面是无顶车厢,车门还有蓝字喷印着总质量和限制高度。

麦咚西:“你就話有冇蓬。(你就说敞不敞篷?)”

陈匠北:“未見過前面唔敞後面敞嘅咯。(倒是没见过前面不敞后面敞的咯。)”

麦咚西:“嗯哼?”

陈匠北:“嗯哼。”

麦咚西:“嗯——哼?”

陈匠北笑,不再应她,过了会儿开车门上车。

她今天穿了条深棕色的长袖连衣裙,衣服布料很挑,裙尾是飘着的绸面,好贵气。然后坐进了麦咚西的小皮卡里。

她记得麦咚西告诉她的行程安排不是这样的,于是问道:“唔係落日飛車?(不是说落日飞车?)”

香港的一个游玩项目,落日飞车,坐敞篷的小巴游车河,经过港岛的马路看落日或者看夜景。陈匠北上班的时候从写字楼往下望见过,黄色小巴车经过中环的街道,座位上的人举着手机半张着嘴仰头望天空。

中环办公楼是一整面的落地窗,楼很高,眼前没有任何障碍物,人像站在了云里,天空一览无余,她会看见太阳看见月亮,见天光天暗。

距离远,游客在她眼中好小,而她看着这些人,想的是你说要穿过无数楼宇在夹缝中窥见的这片天,能有多好看。但实际上她这个疑问不在于天,在于人,说的是有没有必要。

也只是短暂疑惑过,她没想过要印证这个问题,没时间,没功夫,也懒得排队。落日飞车这个项目好像是游客必打卡的,听说人多的时候从早排队到晚去坐一趟车都有可能。

陈匠北很忙的。

而此刻身旁麦咚西已经重新挂上安全带,她对她说:“中午臨時要幫舖頭送貨,又約咗你,嚟唔切換車,點,有冇問題?(中午临时要帮店里送点货,又约了你,来不及换车,怎样?有意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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