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辞也是为夫人的安全考量。”竹辞硬着头皮说。
舒白目光悠悠看向远方,忽然问:“我在你们眼里是什么?”
“夫人?”竹辞被问住。
“谢拾的外室?亦或是囚犯?”舒白自顾自地说。
竹辞脸色煞白,顿时单膝跪地,语气急促,“您莫要如此猜测,主子十分重视您,绝无轻视之心。”
“权力不对等的情况下,我的处境和囚犯有什么区别,还是有区别的,囚徒至少知道自己因何罪名失去自由,我只知道自己是无辜的。”舒白冷静地说。
竹辞无言,冷汗几乎浸湿劲衣。
所幸舒白没有继续谈论的意思,她抬脚向前走,留下一句,“不要跟着我。”
竹辞不可能真的让舒白离开自己的视线,她再次隐于暗处,同时差遣暗卫去通知虞策之。
舒白入城后直奔皮革店,一路上她仍然能感觉到那些令她如鲠在喉的窥视,但比起刚出竹屋时,已经有所收敛。
暗卫仅是听命行事,受人差遣,舒白无意为难,没有再给竹辞找什么麻烦。
舒白惦记着已经琢磨两日的计策,从皮革店出来后也没有京城,而是在京城随意选了家客栈休憩。
舒白睡了一个时辰,攒足力气才再次踏上归途。
守在客栈外的暗卫见她出来,齐齐松了一口气,有了蔡掌柜那次的教训,天知道看见舒白进入客栈他们有多紧张。
他们在第一时间将事情回禀给虞策之,几个暗卫死死守着舒白所在的房门,每一息对他们来说都是煎熬。
好在舒白终于从房门里走了出来。
一众暗卫悬着的心终于落地,恨不得喜极而泣。
舒白不关心暗卫是什么心情,她只知道她睡眠充足,有足够的精力和力气去应对虞策之。
她拍了拍身侧的包袱,坐在一辆牛车上,慢悠悠向竹屋前进。
秋日的黑夜总是来得快一些,回到竹屋时天色已经基本暗沉下来,最后一缕斜阳即将坠入深渊。
舒白跳下牛车,抬眼便看见篱笆院外伫立的颀长身影。
她走过去,平静地抬眼,对上虞策之木雕一样的神情。
虞策之缓慢地眨了下眼,过了半晌才将幽深目光聚焦在她身上,他微微垂首,格外反常地一言不发。
“为什么站在这里。”舒白明知故问。
虞策之轻轻抿唇,忽然伸手将舒白牢牢拥入怀里。
他贴在她耳边轻声回答:“我在等夫人回来。”
他下了早朝便接到暗部的消息,得知舒白离开竹屋,他甚至是在马车里换下的朝服。
一整日他就在竹屋,等舒白回来。
他一直在赌,悬着的心起起落落,一度提到了嗓子眼。
他在赌舒白其实还不知道他是皇帝,赌舒白即便知道他的身份,也没有猜到和离的背后有他的手笔,赌舒白喜欢他,就算猜到他背地里干的腌臜事也愿意原谅。
他赌的东西太多,却没办法接受任何一个赌输的可能。
这是不对的,他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他是皇帝,不是赌徒了,就算赌局满盘皆输,他也有无数个后手,他本不必过分忧虑。
这些告诫显然没有用,虞策之一整日都在做拉锯战,得知舒白去了皮革店时,他感到喜悦,然而当暗卫禀报舒白进入客栈休息,他的内心跌落谷底,险些扭曲失态。
直到舒白回到竹屋前,虞策之的内心都在天人交战。
他在劝自己大度一点,即便是宫里的鸟儿也是需要放风高飞的,他可以让舒白出去待一阵子,等她累了就带她回宫。
但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他才尝到拥有舒白的甜头,断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放弃。
如果舒白真的离开,他想,依照舒白宁折不弯的性子,两人一定会闹得很惨烈。
所幸,舒白回来了。
虞策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语调轻得可怕,“夫人去哪里了,我等夫人好久。”
第39章
隔着衣物,舒白仍旧清晰地感受到虞策之身上轻微的颤抖。
她垂目,始终没有给予回应。
像虞策之这样疑心深重,又极其缺乏安全感的人,任何言语上的慰藉都没办法消除他的疑虑。
舒白也根本不在意虞策之此时此刻在想什么。
然而虞策之久久得不到回应,便有些急了,他轻轻从舒白怀里直起身,一双有些猩红的眸子紧紧凝视她,“夫人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舒白平静地对上他近乎质问的双眼,漫不经心地反问,“回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