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才落,店铺外响起一声轰隆的雷鸣,紧接着急风骤雨倾盆而下,刷洗了整个京城。
“晚了。”宋祁神色沉沉,“你们立即拿着画像去各个城门询问,若有相似可疑的人从城门出去,马上回报。”
“属下明白。”
“把那只雕鸮放出来,让它从空中找,下雨了,街道上可疑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过。”宋祁补充,“方才我看她衣衫上沾有泥土,至少她一定是从京郊而来,如果还是没有线索,就连夜去京郊探查。”
“是!”
暗卫郑重点头,其中一个暗卫问:“安大人那边要如何处置。”
“撤回来,只留二十个人把府宅里的人看住,另外暂缓对蔡掌柜的审讯。”宋祁谨慎嘱托。
毕竟无论是安锦还是蔡掌柜,他们都没有触犯大梁律法,虽然天子说他们有罪,无罪也是有罪,但如若向无辜人审讯用刑,始终违背宋祁正直为官的初衷。
他叹了口气,“不要耽搁,按照我说的去办,记住,这次就算动用禁军和京兆尹,也务必找到夫人,我们得有东西向陛下交差才行。”
京郊。
舒白绕了远道回到竹屋,雨疾风骤,衣服浸湿,寒意阵阵侵蚀她的身体。
舒白连忙点燃炭盆,换下湿衣,扔下塞在衣服里的棉花和垫肩。
脸上的脂粉早就被雨水冲刷干净,用帕子一擦便干净了。
舒白裹着被子守着炭盆,等体温回归,才有心情打开从玉器店买来的物件,精雕细刻的玉器毫无瑕疵,玉器店的老板还贴心送了一些膏体。
舒白垂目望着包袱里的东西,脸色在炭盆火光的映照下明灭不定。
如不出所料,宋祁察觉到她话语里的漏洞,顺藤摸瓜,很快就能找到这里来。
她是故意卖的破绽,她没想到‘谢拾’有能力控制安锦,甚至能全城搜寻她的踪迹。
今天观察宋祁身上的衣服制式,她有九成把握推断宋祁来自帝王直属的暗部,亦或者禁军中的某支,且他还是个不小的头目。
‘谢拾’身为宋祁的主子,他的身份只会更高,要么是统帅级别,要么和皇室相关,只有这样才能调动护国公和城门看守。
也有可能是她多心,‘谢拾’的确动用自己的权力找她,甚至挟制了安锦,但城门戒严是意外,和‘谢拾’没有关系。
无论是哪种,舒白都已经不在意了。
虽然驱狼吞虎,到头来被狼崽子反噬也在意料之内,但‘谢拾’无分寸的追查令她感到十分不快,更何况‘谢拾’已经对她身边的人造成了实质的影响。
这口气舒白不打算就这么咽了,她打算给‘谢拾’一个教训。
至于具体是什么样的教训,舒白还没有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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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断断续续下了两日,空山新雨过后,百姓陆续出来劳作。
安锦仍然没有派人联络舒白。
舒白也不急,修好了竹屋里存放着的旧竹竿,独自坐在溪边垂钓。
虞策之赶到时,恰好看见舒白钓起一条婴儿手臂长的溪鱼。
多日不见,他远远望着舒白,眼中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凉风拂过,舒白不经意侧过头,看见树下站着的人影,见他没有穿从前常穿的朴素浅色衣衫,而是一袭轻纱玄衣,锦缎上绣有鸟兽安稳,衣服形制非普通人能穿,她不着痕迹垂目,纤长的睫翼掩去眼中冷意。
“既然来了,为何不过来。”舒白道。
第24章
见舒白主动应声,虞策之怔了下,他长眉轻蹙,迟疑着走过去,“夫人是在叫我?”
“这里还有别人?”舒白把溪鱼放入鱼篓,反问。
虞策之这才敢走近,放轻声音试探说:“我以为夫人独自离开,音讯全无,是不想要谢拾了,谋士只侍一主,夫人若不想要谢拾,定要提前告诉我。”
舒白放下鱼竿,侧头看他,张口就道:“真是奇了,我从城北客栈离开的时候,不是让路边的小童递信给竹辞,信上说我回了城南竹屋,怎么,竹辞没告诉你吗?她不是你的人?”
虞策之被舒白一连串的话给震住了,他一时不知道哪句对现在的他而言更重要,他才眨了眨眼睛,停了半晌才道:“竹辞没有跟我说,也许是那童子送信时错过了……我还以为夫人是要舍弃我,故意跑的。”
舒白收敛表情,缓缓对上他看过来的双目。
这人的容貌自然称得上举世无双,只是无意间流露出的气势迫人,加上深邃漆黑的眸子望过来时,哪怕掩饰再好,也不免鹰视狼顾之感,以往,舒白总是会忽略他过分出众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