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和你们聊天,你们便拘束,不留你了,侍郎自便。”江齐峦徐徐说。
“……是。”
目送霍耀风离去的背影,江齐峦表情沉沉,不知在想什么。
府中管家从小道匆匆跑来,在江齐峦耳边低语,“大人,城门那边有消息了。”
“昨日有个女人和三个男人一同进城,那女人一看便养尊处优,蒙着面纱,让她拿路引又拿不出来,只说是逃难来此,形迹实在可疑。”
“哦?”江齐峦露出喜色,“现在人在何处。”
“我们的探子一直盯着他们,她和那三个男人形影不离,现在四人都在迟府附近的摊贩上吃饭,是否要拿人?”管家问。
“当然,如果那个密探信中的女人真的逃来南境,算算时日,正好该到了。”江齐峦眯起眼睛,“为免疏漏,本太守亲自去拿人。”
“谨遵您的吩咐。”
第97章
因战事将起,南境主城内人员稀少寥落,摊位上积聚尘土,桌子椅子东倒西歪散在各处,木板甚至横亘在街道中央。
酒肆茶楼闭门谢客,方圆十里只有一间茶馆还开着门,热气腾腾的烟雾顺着草棚飘出。
江音等人在草棚下落座,为掩人耳目,江音带着面纱,仅在入城的时候,草草让守卫们看了一眼。
“四位客官,你们要的茶水、点心都放在这里了,请慢用。”小二很快把几个瓷碗放在桌子上。
四人之所以从客栈离开,特意选在这处茶馆用午膳,就是为了探听消息。
然而——
游左慢吞吞扫视三人,楼涯沉默寡言,霍铎因为家里的事情迟迟无法走出来,始终低垂着头,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至于江音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子做派,她正用两根手指捻起缺了小口的茶杯,满眼嫌弃。
游左生怕她说点什么,惹怒小厮,只能苦哈哈揽下刺探敌情的活计,率先开口:“多谢小二哥,这方圆百里少有能歇脚的地方,多亏你们这家茶馆还开着,解我们燃眉之急,这一路走来,都快渴死了。”
“不是我说,这年头,别把死不死挂在嘴边。”小二拧了拧眉头,叹息,“我们家茶馆能开着,也是得益于开在迟守将府宅旁边,少了些纷扰,没有宵小盗贼,不过以后也不成了。”
游左茫然:“为什么不能把生死挂在嘴边。”
楼涯拧眉,见游左不过两句话就被小二带偏,没抓到重点,便侧头看向小二,“为什么以后就不成了?”
小二的注意力落在楼涯身上,“那事发生了没多久,难怪几位客官不知道。”
店小二没有卖关子,他先是神秘兮兮看了看四周,空荡荡的茶馆里只有他和四个风尘仆仆的客人。
店小二道:“当初老板盘地段的时候,特意选在贵人们的住宅旁,图一个安稳,本以为只要南境和朝廷一直僵持着,就算在战乱中这处茶馆也能安枕无忧,谁想到,就在今日,那些守将们去太守府议事,一向与太守不睦的刘曲将军竟是,哎,客官还要吃饭,不提也罢。”
“那个什么曲将军怎么了,你快说啊,说一半算什么。”游左嚼着糕点,不满地催促。
店小二看他一眼,见他执意要听,便道:“还能怎么,竖着出去横着出来呗,头就在北市被砍下来,以通敌之名,悬挂在城墙上。”
游左喝了口茶水,面无表情咽下糕点,恍惚间又回到了做死士时刀口舔血,见惯生死的日子。
游左缩了缩肩膀,忽地有些想念免他继续做不见光死士的舒白。
也不知道舒白有没有跑出来,怎么到现在都杳无音讯。
要是舒白没有成功跑出来,被皇帝那个阴郁暴君抓住了,凭他一个人好像没办法把她救出来,也不知道江音会不会帮忙。
游左忽地猛甩脑袋,将乱七八糟的愁绪晃走。
他怎么会想到要指望江音,天知道江音有多难伺候,不奴役他就不错了,他怎么会反过来想求她帮忙。
要知道刚离开京城那几天,路上歇脚的时候,江音都会用一种杂种也配和她同桌吃饭的眼神扫视他们几个。
游左木着脸又猛灌一口热茶。
店小二只以为他被吓到,耸耸肩,“这可不是我要说的,是客官你非要问的。”
始终沉默的霍铎忽地出声:“江齐峦经常杀自己的部下吗?”
他问得太直白,惹得店小二变了脸色,“客官你可不能乱讲,太守的名讳不可直呼。”
江音忍不住冷笑一声,“真当江齐峦是天子吗,这么大排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