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正是卧病修养多时的霍铎,他因为流放奔波,导致身体营养不良,严重消瘦,而他的身高却和舒白几乎一致,穿着厚实的冬衣,足以迷惑只敢在远处守着的暗卫。
游左想着舒白的嘱托,十分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包袱,勤恳地将马凳摆到他面前,示意他蹬上去。
霍铎一言不发,很快上了马车,江音随后也掀开车帘进去。
游左和楼涯并排坐着,沿着宫中的马道,驾车驶离。
没有人料想到,舒白会代替霍铎,留在荒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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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载着江音等人的马车最终停在静缘寺的山脚下。
游左装模作样敲了敲车门,江音如常从马车中跃下,舒展腰身,先一步踏上通往静缘寺的阶梯。
楼涯自然而然跟了上去。
游左牢记舒白的托付,凑在车帘旁假意交谈几句后,脸上露出一个焦急的表情。
恰在这时,不远处响起马的嘶鸣声——数名暗卫驾马跟过来,并停在远处的树林里。
游左看见暗卫的踪迹,顿时一边招手,一边迎上去。
“侍卫大哥!这里。”
为首的暗卫蹙眉,下意识压了压头上的草帽,遮住大半张脸,迈步迎上去。
“什么事。”暗卫拧着眉头问。
“舒白发病了,你们可有带炭火炭盆什么的。”游左问。
暗卫一听舒白出事,面色霎时紧张起来,越过游左走到舒白的车驾边,伸手就要撩开车帘。
“暗卫大哥。”游左叫住他,“舒白浑身发冷,便把衣服脱下来裹着身体,此时掀开车帘,怕是会唐突。”
暗卫拧眉,即将碰触车帘的手收了回来,“夫人今早可有用药?”
“早晨出来得急,怕是忘了。”游左说完,催促道,“当务之急还是取暖,你们到底带没带取暖的东西。”
暗卫又看了一眼静悄悄的车厢,不知为何,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倏地上前一步,再次去掀车帘。
游左登时慌神,想也不想去拦他,“喂!你干什么,夫人不能见风。”
暗卫眼疾手快,游左稍慢一步,攥住他胳膊的时候,他已经掀开车帘一角。
所幸,暗卫没有看见车内人的面容,只看见一角衣裙和盖在那人身上的斗篷。
暗卫误以为舒白还在车厢中,没有理会游左,单膝下跪,请罪道:“属下冒犯夫人,夫人恕罪。”
车厢内无人回应。
游左咽了一口口水,“夫人怕是昏过去了,炭火呢,别愣着了行吗?”
这一次,暗卫点了点头,向不远处的下属招手,“把取暖的东西搬过来,十五人在这里守着夫人,十五人上山跟着另外两个人。”
说完,暗卫又对游左说:“你别担心,竹辞大人预料到这种情况,临行前指派了一个御医过来,御医坐马车来,最多还有一炷香就到了,等御医到了,我会立刻请御医为夫人诊脉。”
游左:“……”
游左心头狂跳,原本不担心,听了暗卫安慰的话语,现下却担心极了。
若是御医抵达过早,他们可就要露馅了。
他会不会死在这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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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政殿外,朝臣依次步出,气氛低沉。
开年第一次朝会,便传来了江齐峦大军压境的噩耗,虽然以大梁如今的底蕴和实力,江齐峦不一定能成什么气候,但战事四起,天下众生都受其苦。
玄荼城沦陷,相当于为南境开了一道直通大梁内部的方便之路。
虞策之当场宣布提前结束朝会,又令吏部、户部
、兵部三位尚书,以及几个还算得力的武将去御书房议事。
“臣奉陛下旨意,提前清点国库,去年工部修建水渠,加强堤坝,入秋之后工部尚书又领人去加固南境那边的城墙,耗费不少银子,如今玄荼城失守,臣原本估计能拿出来用于战事的银钱粮草要减去一笔。”
“原本预计能拿出来四个月所用之需,如今却最多撑两个月,两个月后用的就是大梁压箱底的救命银,平息南境后一旦再出什么乱子,便无力回天了。”户部尚书满面愁容。
吏部尚书秦文远摸着胡子,亦颇觉棘手,“霍耀风父子向南奔逃,霍耀风便罢了,霍如山曾任户部尚书,他是知道大梁家底的,他知道,江齐峦便也知道了。”
兵部尚书皱眉,“该死的,南境内部不是一直分裂吗,且他们没有另一半兵符,那些将领怎的突然应了江齐峦的号召。”
坐在上位的虞策之凝眉,心中陡然升起一阵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