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发出轻微的颤抖,语气发颤,“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舒白望着他,正要说话。
他忽地伸手,不管不顾将舒白拥入怀里,呜咽道:“别逼我,我不能没有你,你也喜欢我的是不是,你舍不得离开我,别逼我。”
舒白感受着他身体一阵阵战栗,眼睫低垂,遮住眼底的情绪。
良久,舒白慢慢拥住他,轻轻叹了口气,哄道:“是我不好,除夕这日还故意刺激你,让你这么害怕。”
虞策之抖得更加厉害,舒白侧头,吻着他的颈部以示安抚,“怕什么,我会找到令我们两个人都安心的办法,我会让你全心全意依靠我。”
“至少现在,我不会离开你。”
她低声哄了许久,帝王的躯体才逐渐停止颤抖。
虞策之攥着她的衣角,执拗地说:“别骗我,如果你真要离开……提前告诉我,我们好好道别。”
戚辨领着两个侍从挤过人群,姗姗来迟。
舒白没有看见宋祁,猜测宋祁应当是在虞策之去排队买肉饼的时候就到了,所以虞策之才敢放她一个人在人群里闲逛。
舒白牵着虞策之温暖的手,仗着虞策之身份的便利,登上了闲人免入的角楼。
两人肩并肩看着月色西沉,静等新年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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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郡,玄荼城。
过了子时,此起彼伏几近响彻云霄的爆竹声终于停歇下来。夜深人静。
玄荼城中只亮着零星几处灯火。
站在城门上的看守时不时打个哈欠,睡意惺忪。
同伴拍了拍他,“昨日又去赌钱了?值夜班困成这样。”
“别提了,输钱本就不高兴,回去还被家里那口子一阵数落,折腾到大半宿也没睡觉。”那人满脸抱怨,“真晦气,除夕还要看守城门,钱少事多。”
同伴撇了撇嘴,“年节三倍饷钱还少啊,你是不知道前几年闹灾荒,别说逢年过节三倍银饷了,恨不得一个子都不给你。”
“玄荼城这穷乡僻壤的,就挨着一个南境,统共给的银响就不多,就算翻了三倍也还是那样。”困顿的守卫翻了个白眼,从鼻腔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喂,你认真点,县令不是说了,最近这段时间一定不能懈怠,上面给了严令,南境不安分,务必全城戒严,城门紧闭,我偷偷研究过县衙里的沙盘,万一江太守真像传言里那样反了,玄荼城是必争之地——”
“杞人忧天。”困顿的守卫摆手打断他的话,“江齐峦谋反的传闻一年前就有了,全城戒严一个月前就开始说,到现在南境半点动作也没有,听说南境太守还修书给咱们县令,说要重新修建商道,增设镖局。”
“依我看,谁反江齐峦也不会反,不就是忌惮他拥兵自重嘛,给个王爵,安抚一下还不会吗,要我说这皇帝要是不会当,干脆换我做。”
“就你?你读过书吗你就当皇帝。”同伴忍不住质疑。
“非要读过书?我要是当了皇帝,第一道政令就是让大家轮流当皇帝,这样谁还会想着造反?”
同伴仿佛吃了苍蝇,“胡言乱语,什么话你也敢说,你别连累我。”
“胆小鬼,皇帝轮流做,早晚到我家。”他不屑地扬了扬下巴,“这城墙才修缮过,就算南境攻过来也能撑许久,你先自己看着,我眯一会儿。”
“……行吧,就一会儿啊,等下我叫你起来替我。”
同伴见他不再作声,拿着长枪走到城墙前,倾身向城墙下看过去。
不看不要紧,放眼一看,却是令他肝胆俱裂的一幕。
借着偶尔从烟雾缭绕里渗出的月光,他看见在灌木中涌动的军队。
他脸色煞白,僵硬地扭头,目光停留在不知道在城墙上搭了多久的云梯上。
守卫方寸大乱,连忙回去推熟睡的同僚,慌乱之下,他轻轻一推,半炷香之前还在和他抱怨赌钱和饷银的青年直挺挺倒在地上。
月色掩映,爆竹残留的烟雾弥漫,但他还是清楚的看见那人的背后插着一把锃亮的弯刀。
“不——!!”
“警戒!!江齐峦反了!敌人入侵,全城警戒!!”
第92章
年节匆匆而逝,舒白和虞策之心中齐齐憋着心事,前者思虑如何能凭手上握有的东西稳住南境必乱的局面,如何能在重重监视下远离京城;后者则心心念念近在咫尺的帝后大婚,暗自压下朝中雪花般委婉反对立后的奏折,每日都恨不得粘在舒白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