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挽没有上朝,向吏部告假时说自己病了。
虞策之正不知道要如何处置萧挽,眼不见为净倒是合了他的意。
面对大臣的弹劾,虞策之轻飘飘处置了京兆尹,罚他一月俸禄,又让他闭门思过三日,把案子顺势交给了禁军统领侦办。
他要借此机会好好整治京畿布防,于是令京兆尹闭门思过结束后去御书房见他。
等把糟心的事情处理完,虞策之的心情仍然没有好转的迹象。
偏偏这个时候,又有朝臣出列奏报,“陛下,月前边境守将上奏霍如山之子霍铎擅自逃跑,有官员向臣禀报,已经证实霍铎逃入京城,是否让京畿卫全城搜索逃犯。”
流放犯人逃跑第一个要治地方相关官员看管不力之罪,但这样的事情偶有发生,不值得拿到朝堂上讲。
奏报的官员之所以敢拿这种小事让皇帝费心,是因为逃犯是霍如山的儿子,霍耀风的庶弟,虽然霍如山已经不成气候,但霍耀风刚领了工部尚书的差事,眼看皇帝还是有几分器重的意思。
霍家起起落落原本是和那官员没有关系的,然而霍耀风落魄那阵子,他以为霍如山父子再无出头之日,当街羞辱过霍耀风,梁子左右是结下了,如今见霍耀风有高升的意思,正逢手下官员禀报,哪里还坐得住,当下选择在众目睽睽之下上奏皇帝。
虞策之闻言,糟糕的心情又添上一层阴霾。
他还记得霍铎,文武出众的世家子,虽然有些玩世不恭的傲气,但勉强是个可造之材。
遗憾的是大梁人杰地灵,可用之人众多,霍铎既然愿意担下霍如山的罪名,他也无可奈何。
然而虞策之对于霍铎最深的印象不是这些,他还记得暗部呈上的情报,霍铎对他曾经的兄嫂抱有不可言说的情愫。
简而言之,霍铎和曾经的他一样,觊觎舒白。
虞策之心情糟糕透顶,他冷冷看向文臣中某个长身玉立的青年,“霍铎跑了,你们霍家可有收到什么消息。”
霍耀风僵了下身体,很快平静地走到大殿中央跪下,“臣不知此事,臣作为其兄,管教不严才使他私自逃跑,陛下恕罪。”
虞策之掩去眼中对于霍耀风的嫉恨,平静发问:“那你觉得该如何处置霍铎。”
“臣不敢轻易置喙。”霍耀风说。
“朕允你说。”虞策之面无表情道。
霍耀风早就得知霍铎逃跑的消息,近来霍家一直在京城暗中查找,只是一直没有结果。
面对虞策之的垂询,霍耀风很想直截了当地告诉虞策之,霍家愿意大义灭亲,杀霍铎以正风气。
如果霍铎死了,他母亲惨死的消息就能保住,霍如山也不至于晚节不保,弃卒保车是霍如山的意思,近来他因为霍铎的事情疲于奔波,也动了同样的念头。
但霍铎毕竟是他的弟弟,真奏请虞策之处置霍铎,不仅满朝文武,连坊间百姓都会鄙夷他们父子。
霍耀风深深叩头,“霍铎年幼无知,做下种种错事,固然不能姑息,但臣作为兄长怀有私心,希望陛下能饶恕霍铎性命。”
“哦?”虞策之扬起眉梢,“这是爱卿的心里话?”
霍耀风抿唇,“肺腑之言。”
虞策之发出一声嗤笑,很轻,只有离他最近的戚辨听见了。
“既然霍铎流窜到京城,让京畿卫顺道搜搜,找到霍铎后,留下他的性命,朕要见一见霍侍郎这个庶弟。”
京兆尹忙应下虞策之的话。
虞策之一手支着下颚,垂眸睨着霍耀风,敲打道:“霍侍郎,你也算朕的肱骨之臣,工部尚书年纪大了,工部的事情朕能让你历练的都让你去历练着,你应该知道朕为什么器重你,朕的耐心不好,可别让朕失望太多次。”
霍耀风握紧手里的笏板,指尖几乎掐入肉里。
他知道虞策之的潜台词,也明白虞策之为什么有意让他继任尚书一职。
因为舒白。
皇帝夺走了他的妻子,尚书一职不过是他的封口费。
霍耀风神色阴沉,心中说不出来是恨还是苦涩。
他只能再次叩拜,嘴里虚伪地喊着:“臣叩谢皇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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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朝中琐事有些多,一直到快中午才散朝。
虞策之匆匆回到紫辰殿,见舒白仍旧没有回来,按捺住愈发焦躁的情绪,问宋祁:“她呢。”
宋祁时常摸不清虞策之和舒白在玩哪一出,舒白不仅设计救下江音,还差点杀了虞策之,脸上的伤隔着冕旒看过去十分明显,分明遭受天大羞辱,虞策之却能一如既往面对舒白,活像个没事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