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陈川听得云里雾里,下意识问。
霍耀风神情落寞悔恨,却没有回答的意思。
陈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忙道:“爷原来是去见少夫……呃,舒夫人了,再过两日就立冬了,爷要是担心……担心夫人,不如接夫人回来小住几日,爷和夫人年少相识,虽然之前生了些龃龉,但想必夫人还念着爷的好,说不准还有机会旧情复燃。”
霍耀风的脊背仿佛弯折下来,他沉沉看向前方,低哑着声音说:“别再提她了,她不会回来了。”
陈川愣住,他偷偷觑着霍耀风表情,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没再敢说别的话。
霍耀风缓缓抬脚,进入幽深的宅院,脸上仿佛蒙着一层灰翳。
他走了几步,忽然问:“父亲呢。”
“老主子出去了,没说去做什么。”顿了下,陈川四处张望,见附近没人,凑近霍耀风小声提醒,“爷,您昨日不在府上,老主子又带了两个漂亮舞姬回来,主母和主子大吵一架,带着侍从去京郊的道观住了。”
“他从哪里来的钱。”霍耀风拧起眉头,脸色阴郁。
“听说是主子在外喝酒认识了几个游商,那些游商为了讨好霍家,自愿送给主子的。”陈川说。
“以后不准他再领不三不四的人回来。”霍耀风面无表情吩咐。
陈川顿时面露苦色,“主子近来脾气不好,奴才们担心真把那些女人驱赶出去,会惹主子不快。”
“你们怕他不快,就不怕我生怒?”霍耀风冷丁丁地望着他。
陈川哆嗦了一下,嗫嚅道:“是……奴才知道了。”
恰是这时,正门忽然传来响动,霍耀风和陈川同时看过去,却见霍如山一身酒气,醉醺醺靠在门框上,几个小厮想上前扶他,都被他一脚踢开。
霍耀风脸色难看,他当即走过去,“父亲,你伤筋动骨,身上还没有好全,怎么又去喝酒了。”
霍如山摔碎手里的酒瓶,眯起眼睛,顶着驼红的脸冷冷道:“孽子,你也敢管为父的事情?”
霍耀风攥紧拳头,“母亲已经被你逼得去道观住了,你喝酒便也算了,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怎么敢往家里带。”
霍如山站起身,他脚步虚浮,勉强走至霍耀风面前,举起手狠狠甩了一记耳光上去。
霍耀风被打得侧过脸,唇角溢出血来。
“孽子!”霍如山指着他骂道,“为了你,我不惜牺牲你弟弟的娘去陷害你族叔,你怎么敢指责起我来。”
霍耀风沉默下来,一言不发听着霍如山破口大骂。
霍如山连骂带踹,将霍耀风逼至角落,“你不想想如何振兴整个霍氏家族,倒是上赶着说起我的不是来了。”
霍耀风始终沉默着,目光放空,不知道在出神想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霍如山冷静下来,酒意因为寒风冷雨消退下去,两人面对着面沉默半晌。
霍如山叹了一口气,后退一步让开了些空间,他转身望着庭院雨水深深,语重心长地说:“在边境管事的同僚书信告诉我,霍铎不见了,许是逃了回来,他毕竟是你弟弟,你吩咐人在京城找找吧。”
霍耀风怔了一下,望着霍如山的目光有些惊疑,“他怎么会突然回来。”
“霍铎的娘死后,虽然我每个月都会派人仿照她的字迹给霍铎寄信,但母子连心,他发觉不对也未可知。”霍如山声音有些沉痛,“这件事你要有些分寸,毕竟是你弟弟,能不伤他最好,但……”
霍如山叹了口气,深深看了霍耀风一眼,从他身前缓缓离开。
听懂霍如山言外之意的霍耀风愣在当场,如坠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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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过去两日,眼看就到了押送江音前往刑部的日子。
御书房外,戚辨带着几个还算得力的小徒弟,焦急为难地等在门外。
隔着殿门,他们清楚地听见里面不断传来的重物落地的声音,同时还夹杂着年迈臣子充斥恐惧的求饶声。
“陛下饶命!!”那臣子不断哀嚎,但随之而来的是帝王愈盛的怒意。
戚辨握着拂尘,满脸焦虑,“去请夫人了吗。”
“小五已经去了。”其中一个徒弟连忙说。
他上前顺着戚辨的胸口,语气忧心忡忡,“师父,陛下从昨日开始心情就不太好,小六只是给陛下盛了一碗去火的梨汤,陛下就发了好大的火气,陛下往常脾气也不算好,但喜怒从不形于色,这次却暴躁成这样,我担心就算舒夫人来了也不管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