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挽抿唇,只好掩饰住心中的不甘,和阮月桉一同离开。
等人都走了,虞策之仍然在生闷气,他死死搂着舒白的胳膊,低垂眼帘,一言不发。
舒白没有让他一个人酝酿太久情绪,她靠着侧后方的软榻,一只手轻轻梳理着虞策之称得上凌乱的发丝。
“出来得这么着急?头发不束,衣衫不整,像什么样子。”舒白漫不经心地说。
她语气里少见地没带冷意,看上去心情还算不错。
相比之下,虞策之周身简直可以用乌云密布来形容。
他抿唇,声音低沉,“我着急出来找夫人,寝宫里的衣服基本都穿不得了,好不容易才凑出一身能穿的,夫人是在怪我失仪吗。”
舒白扬起眉梢,饶有兴致地看着虞策之一动不动的侧脸,她伸手捏了捏他有些瘦削的脸颊,“怎么,这么不高兴?”
“夫人为什么要来御书房,是为了见萧挽吗。”虞策之沉声问。
“你在质问?我去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何况让我见萧挽和安锦是你早就答应过的,既然你迟迟没有下文,还不准我自己筹谋?”舒白放下手,语气淡淡。
虞策之却被舒白的态度有些激到了,他眼眶通红,只觉得舒白话语间将两人完全分割开来,谈到他的时候没有半分信任和依赖。
他咬牙,忽然别过头去,“夫人根本就是不信任我,如果夫人想见,我就算再不愿意也会给夫人安排。”
舒白静静望着他的后脑勺,并不怎么相信虞策之的话,“你要我信任一个把我困在宫里的人吗。”
虞策之被舒白伤到,他仓促地擦了把脸,扭过头来,恶狠狠地问:“我在你眼里究竟算什么,仅仅是一个床伴吗?”
两人无声对峙良久。
舒白摸上他一边脸颊,手指抚过他的眼尾,忍不住笑了下,“这几次,哪次不是你求着我做,单向需求也算床伴吗?”
虞策之彻底被伤到,目光破碎,偏偏还要固执地维持身为皇帝的尊严,想要避开舒白毫无怜悯的视线,不让她看见自己难堪的一面。
他不是傻子,能看得出来,舒白看萧挽的目光要比他柔和太多。
虞策之无法接受,伤心难以自抑,一瞬间他想了很多东西,甚至想,如果他注定得不到舒白的感情,他也要在百年之后和舒白埋在同一处。
生同衾,死同穴,千年万年,后世不知内情的人总会认可他和舒白的感情。
虞策之的心情跌落谷底,他死死咬着牙,回想自己半年来做了许多事情,却还是得不到想要的感情。
他想要的明明不多,只是想当年那个无形中教他坚持下去的人能来爱他。
舒白那么好,她能去爱霍耀风,为什么偏偏到了他就不行。
放在膝上的手紧握成拳,青筋凸起,虞策之咬紧牙关,眼角却再也抑制不住酸涩,浸出些许湿意。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哪怕只是几个呼吸,对于虞策之而言也是煎熬,他不想让舒白看见自己落泪的模样,想要离开却又说不出话来。
倏然,他被不轻不重扯了一下。
虞策之没有防备,骤然被舒白搂在怀里。
他顺着舒白的动作倾倒在软榻上,随着两人动作,舒白身上的玄色大氅散开,又因为虞策之包含热量的身体覆盖上来,杜绝了一切冷意。
虞策之下意识想要挣扎起身,却被舒白搂住。
他赌气似的挣扎,下一刻舒白的手却伸进了他的衣衫。
他的瞳孔猛然缩了一下,咬紧牙关没有出声。
舒白冰凉的手覆盖在虞策之的肌肤上,虞策之猛然打了个寒颤,却愣是没有开口,连挣扎也不知不觉停歇了。
“怎么又没有清理,马上冬天了,你这样纵着自己不怕发高热?”舒白慢条斯理问。
虞策之趴在舒白身上,他将头埋在她的肩颈处,避开她的视线。
过了半晌,他闷闷道:“你管我死活,左右是个连床伴都算不上的玩意。”
舒白忍不住嗤笑一声,“你怎么是玩意,好歹是大梁之主,真出了什么事情,我可担不了天下大乱的罪名。”
虞策之骤然抬起头来,赤红双目道:“若我不是皇帝,你就不管我了吗。”
舒白:“……”
凝视虞策之方寸大乱的模样,她的指腹缓缓描摹他的眉眼。
“若你不是皇帝,指不定我就动心了呢,怎么会舍得你去死。”她语气轻缓得可以和树枝上飘然而落的树叶比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