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下午降温,穿太少又吹了冷风,加上颁奖时候火大,太阳穴一突一突地疼,他第一次没等程麦,把车钥匙扔她桌上自己先走路回了家。
吹了一路的风,冷静了一路,但收效甚微。
不过这会儿,听了程麦像推销滞销商品一样推销他的话术,心底的烦躁反倒慢慢被抚平,连带着头疼都没那么折磨人了。
在林桐起身帮他拿药的时候,池砚在沙发上坐下,跟他爸打了声招呼后勾住了她单薄瘦弱的肩膀,头往她肩上倒去。
男生短短的头发很扎人,扑在她锁骨上的呼吸又很灼热,程麦不适应地动了动,想躲开。
可才动了一下,就被人马上察觉到意图,锁死困在原地。
紧接着,他尚且带着鼻音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
“别动了。”
“跑步跑伤了,头痛。”
“征用一下,”他抬头冲她笑了下:“有没有意见?”
“有——”
“有也驳回。”
说完,头又搭了上来。
第24章
肩头沉沉的, 看来这位洁癖哥是一回家就洗了澡,这会儿身上清新的薄荷青草香直往她鼻子里钻,和她这个在操场上疯了一天风尘仆仆的邋遢鬼形成鲜明对比。
刚要把人颠开, 就被他一句不咸不淡的“想想我这样是因为谁”唬住了。
道德绑架,对于她这种良心脆弱的人, 永远好用。
她忍气吞声地坐成90度,反倒是一旁打完电话的池正山看不过眼他这幅病骨支离的样,教训他:“站有站相坐有坐相。瞧瞧你这,像什么样子?”
池砚无语:“爸, 你儿子下午刚跑完3000米, 这会儿都要累散架了, 在家还要坐有坐相啊?是不是要求太高了点?”
“3000米怎么了,就是30000米跑完, 这幅样子也不像话!对自己随时都要严格要求, 听你妹妹说拿了第一是吧,戒骄戒躁, 要继续保持。人——”
池正山的话还没说完,池砚已经拉长了声音自动补齐:“人生是一场马拉松,既要笑得最好,还要笑到最后。知道了爸。”
池砚山一口气被堵着, 没出来,不上不下的指了他几下。
那天晚上,一家人去了粤菜馆吃饭。
菜清淡, 但只要有程麦在,氛围就永远不用担心淡。
毕竟她口水多过茶, 吃个饭跟外交官似的忙,一边问池正山工作上遇到的趣事, 把平时一个让下属战战兢兢的老总哄得眉开眼笑,一边拉着对面的林桐和池正山自拍,又对着桌子上的菜一顿猛拍,嘴里念念有词:“这种大餐,我要发给老程,馋死他,让他经常这时候吃午饭,哼哼。”
池砚以前很羡慕程麦和她爸爸的相处模式,也很困惑为什么自己爸爸永远是那样不苟言笑,自己怎么样好像都无法满足他的期待,但现在他才明白,和谐的亲子关系维系,离不开双方的共同努力。
就好比程麦,看起来没心没肺,但程建斌要去非洲,她笑嘻嘻地拍着人肩膀要他放心过去,努力赚钱,哪怕住到他家的第一个星期总是自己躲起来哭。即便隔了几千公里和几个小时的时差,她依旧能注意到他总是下午快两点才吃饭。
而程建斌在非洲再苦再累,一个不善言辞的中年男人,也会在休息的时候认真回复她的废话,学些网络上的新潮用语,从不扫女儿的兴。
看着小小的一个人儿,其实很聪明。就像这次一起出来吃饭,明明很平常的饭,却能让她喜笑颜开,给请她吃饭的人提供到顶的情绪价值。
这家伙,看着大大咧咧的,但就算住在再亲近的人家里,只要不是自己家,又怎么可能真的没心没肺。
他轻笑一声,看她拿着手机聊天忙得不行,一边回答池正山自己学业上的进展,一边给程麦剥虾扔她碗里,提醒她:“快点吃,等下再聊,不然菜都要凉了。”
程麦嗯嗯啊啊地应付他“就最后一句”,但眼神就跟黏在屏幕上一样舍不得离开,见状,池砚叹了口气,那筷子夹起虾肉送到她嘴边:“张嘴。”
等她吃完,还不忘阴阳怪气她:“真是越活越年轻了啊。”
吃个饭都要人喂。
惯的。
桌对面林桐看着这一幕笑得合不拢嘴,“上了高中就是不一样了,砚砚现在越来越懂事了,都知道照顾妹妹了。我记得四五岁那会儿啊,还老从麦麦的碗里抢菜吃呢,结果被麦麦打哭了。”
池砚的微笑出现了一瞬的扭曲,友好地提了个建议:“……妈,有些事儿,您倒也没有必要记得那么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