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她承认,自己确实就是这样一个又菜又爱面子的人,除了池砚这个从小到大见证过她所有糗事的人以外,她没法做到坦诚地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大家面前。
池砚沉默几秒后,突然问她:“今天上午数学课老师问那个均值定理,是叫谁回答的来着?”
“……”
她当时上课被那堆错题折磨得心力交瘁,想了好半天脑子里都拼不出一个名字,“谁啊?”
池砚唇角微勾:“我怎么会知道。”
“那你问——”
程麦的质问还没说完就被人冷静打断:“你看,我们连谁上课被提问、后面回答对了没有都不记得,又有谁会把上课的时间精力放到提问的同学身上呢?又不是闲的。别给自己加太多戏,小麦同学。”
“再说,别人心里怎么想,你根本控制不了,只要他不表现出来你管那么多干嘛。如果他真的当着你的面表现出来了,”池砚嗤笑一声,“那他是傻逼。干嘛因为一个傻逼怎么想而畏手畏脚。”
“说起来容易。”程麦小声嘟囔了一句。
道理她都懂,可是做起来就是很难啊,谁愿意当众承认自己的无能。
“不愿意上课问,那你就下课勤快点跑办公室私下问老师,”池砚拿笔敲了下她的指关节,“放心,老师见多识广,你总不会是他们见过最笨的。”
先前那些沉重的心事在他这样半损半鼓励的安慰下渐渐被抚平。程麦心里轻松了,脸上也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笑,她眨巴着眼睛再次向他求证:“真的?”
夜晚的凉风从未紧闭的窗子里溜进来,将她耳边垂落的发丝吹起,擦过她嘴角的梨涡。
他突然犯贱心上来,故作认真沉吟片刻:“到你这儿嘛,也不好说。”
“池砚!”
……
犯贱的后遗症就是,他额头被打红的那一块第二天吃早饭都没消掉。
“儿子,这是怎么搞的,昨天还没有。你要不要涂点药?”林桐说着,探身过去摸了下,还有些硬。
池砚不着迹地瞟了眼罪魁祸首,才转向林桐,“妈,没事,就是昨天晚上起来没开灯,不长眼撞门上了。”
某“门”不敢吭声,全程忍气吞声龟缩在他旁边的椅子上,等着人吃完饭出门。
*
月考过后,最受大家关注的莫过于即将来临的运动会。
附中鼓励学生全面发展,运动会向来办得隆重,这也是好事,只是苦了重点班的体委。
大家都只想看运动会,蹭那天不用上课的福利,但一到这报名的环节需要承担的义务,就集体哑巴了。
短跑跳远这些还好说,可凡是累人的或者涉及到提前训练的项目,嘴皮子磨破都没人愿意。
大课间里整个教室又求了一圈了,实在没办法,体委赵鑫凯承担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往后门那块走去。
最近班上的人避他如蛇蝎,程麦一见到他靠近就警铃大作,抓起水杯想借打水的名义遁走,但她这常年不动的细胳膊细腿根本抵不过对面体委的脚速,在后门口那被堵了个正着。
眼见着自己跑不过,她干脆提前把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体委,不是我不配合你工作,但我真的,跑也不行跳也不行,中考体育就那几科,我练了一年都只能拿B,您就放过我吧。”
据她之前的了解,女生项目里现在就长跑接力扔飞饼这几个,要么累要么比赛时会很丑的项目找不到人。
“去找别人吧,求求了。”她苦着一张脸双手合十冲他拜拜。
谁知道体委听了这话并没泄气,反而笑开了眼:“嗨,这话说的,你不愿意就算了,我还能勉强你做自己不愿意的事不成?”
话音刚落,周围被体委威逼利诱着报名的同学立马射出欻欻有力的谴责目光。
“什么意思啊赵鑫凯,你丫的看人下菜啊。”
“就是,怎么还对女生特别照顾呢。”
“欸体委,我也不想跑4x100,你帮我把名字划了吧,别勉强我做不喜欢的事,对吧?”
“去去去,别捣乱,不然再给你们一人加一项,”赵鑫凯回头冲着群拆台的人吼了一嗓子,又转过头用春风化雨般的温柔声音对她循循善诱:“但是你看,这是我们1班的集体荣誉,对吧?”
“你不上,总要有人上,是吧?”
程麦点头。
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程麦同学,我知道你体能弱,所以你就不用参加比赛了。但你看,你的后桌、发小、帮我们班拿金、压过2班那帮孙子唯一的希望,池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