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效完成任务后得到的零碎休息时间里,她总是会无法抑制地思念那个三句话就开始不正经的混蛋。
没有了他,好像生活一下子就进入了寡淡无味的白开水节奏中。
集训队管的严,全封闭式管理,手机上交,导致池砚每次都是休息的时候才能拿备用机见缝插针地给她发几句语音。
因为数量太少,每次一想他,程麦只能一遍遍反复播放那些短短的语音条。
听得太多了,到后来只是点开,她的脑海里就能100%复刻出他说的每一句话、每次停顿和细微的语气差别。
当要记录池砚的声音时,哪怕是这世上最精密的录音机,也比不上程麦的耳朵一分。
等到放月假那天,在回家的出租车上听到车载电台提醒市民注意明天做好防寒准备时,她才发现,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池砚的生日只有半个月就到了。
因为池砚早就提前给她说过,不要耽误自己的学习时间来北京,她纠结了很久都没下定决心。
但忽然,一夜之间,所有的纠结都没了意义。
因为——
林桐,出事了。
第65章 泪
林桐是审完片从电视台出来的路上出的事。
全身上下数处钝器重伤, 被人发现倒在车边上打了120,凌晨开始抢救了好几个小时,直到天蒙蒙亮才结束手术转进ICU。
事发地没有监控, 但警局那边后来通过其他停放车辆的行车记录仪锁定了嫌疑人,池正山一大早就去了警局。
池砚的爷爷奶奶在临市, 怕吓到老人,而且半夜没有公共交通,知道了消息他们也只能干着急,所以按池正山的交代, 程麦等到了第二天上午才打电话通知他们。
等他们到的时候, 程麦已经在外面守了快12个小时没合眼了, 后来被俩位老人态度强硬地叫车送回去后,强迫自己似睡非睡地休息了俩个小时, 她又匆匆忙忙去了医院。
可才接近病区, 就听到了池正山模糊的声音,在和池家老人交谈。
“警方那边说了……是惯犯……家里搜出了大额现金, 可能是花钱买凶……应该和阿桐他们之前调查栏目揭露临省那家企业隐瞒的大型矿难有关。”
距离隔得不算近,声音断断续续的,她没有听很清楚。
中途扯到了别的话题,池爷爷不容置喙的声音突然响起:“这事先不要告诉小砚。他现在正要要紧关头, 知道了除了耽误他自己的事儿以外没有别的用。”
池正山似是不同意,几人又说了什么,但很快, 池爷爷中气十足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放心,我已经联系了老同事, 他已经安排了隔壁省最好的脑科专家过来给阿桐会诊,刚到, 下午就能帮阿桐开刀。”
后面几人又低声说了几句,本来池正山也有些犹豫,但在俩位老人不断的劝说下终究是点了头,沉默一阵后池爷爷又问起了警方那边的情况,池正山提到了什么“亡命之徒”,但程麦已经没了心情再听。
她转身悄悄退了出去。
楼外面风很大,吹得她一阵发抖,牙关打颤,心也像满头碎发一样被风吹的迷乱不已。
也许池爷爷是身处高位太久,做任何事都习惯了先权衡利弊,而不是让感情先行,但当她听到他不假思索地说出不要告诉池砚时,心里是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替林桐感到伤心,替池砚感到生气。
怎么可以这样做呢?
虽然池砚的爷爷奶奶也对她很好,但人的感情就是会有远近之分。
整个池家,对她最好的,和她感情最深的,程麦很清楚,从来都是林桐跟池砚。
可以说,在刚去世那几年,林桐在某种程度上承担了她母亲的责任,对她和对亲女儿没区别,后面程建斌去了非洲,林桐也二话不说接她过来住,一分钱都不肯收,哪怕程建斌给了她零花钱,林桐每次给池砚时也都会额外给她准备一份。
让她记忆最深的,还是当年初中的时候,因为她妈妈的病拖了大半年,程麦有一个学期就没怎么上过课,妈妈去世后,她不得不留级重读。
那天去到新的班级时心里的胆怯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身后一直跟着她的男生并没有接着往初三所在的楼层走,而是先她一步,推开了新初二2班的门。
那种感觉,大概就是看着自己溺水后一直在往湖底沉,绝望不断累积,濒临临界点时,却突然出现一只手,拉住你,带着你,奋力往上游,直至重建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