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信,大可以问我身边的人……我这几日时常出入太医院,就是想寻一些药材,顺便拿一些安神助眠的香料。”
“拿药材做什么?”
“补身子。”周漪月抿了抿唇:“我生孩子后身体一直不好,需要喝药调理,加上……”
她抿了唇,生生咽下后半句话。魏溱嘴角轻勾,将簪子搁在一旁。
执起她的手,拿绢布擦拭她手上那处伤。
周漪月有些没反应过来,又见他将自己的头发捧在手中,细细清洗,仿佛在对待一件上好的珍品。
亲昵的举动让周漪月浑身不适,一刻也不敢放松地看着他。
他将她的头发放在鼻下轻闻,像在确认什么。
周漪月胸中生出一股躁郁,正要出声,对方却先开了口:“助眠可以,但是,别让我闻到你身上有那种香,否则就不是在水里这么简单了。”
骇沉的声音,像是一桶凉水从她头上浇下。
周漪月喃喃道:“什么……”
怔了半刻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无根香。
他还不肯停手,似乎要把她身上的味道去除干净。
周漪月白璧似的细颈染上绯色,咬了咬唇,尽量让自己的神志保持清醒。
手在他胸膛虚推了下:“能不能……跟我讲讲我们过去的相处,不是说希望我恢复记忆吗?”
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尽量掩去声音里的厌恶,带上一丝讨好和恳求。
“无根香的事并非我所愿,是我身边人怕我陷入痛苦,才选择让我忘记过去的事。若是我能早些想起自己此前的罪过,早日忏悔,你心里的恨不是也能减轻一些?”
故意装出的娇弱声落入魏溱耳中,他笑了起来:“真是难得,公主很少在人面前示弱。”
“那便说说那次在这里的事吧,就在碧波宫,这处浴池。”
他这么说着,其他的事倒是不耽误:“那次,你故意衣服穿的很少,我知道你是为了讨好我,让我继续心甘情愿待在你身边。”
“因为,你做了件对不起我的事。”
当年,除了他之外,还有三十多个和他一样的猎奴。除去第一轮被淘汰掉的那些,还剩下十几个。
一开始,她来猎场时只会找他一个人,当着很多猎奴的面,只带走他一个人。
他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可后来随着时间久了,她似乎有厌倦之意,目光不会只停留在他一人身上。
猎奴不允许离开皇家猎场,可有一日,他看到周漪月瞒着他偷偷,带了一个少年去了昌隆街,至晚方归。
他几乎当场暴怒要杀了那个人,五六个身强力壮的人才制住他,拿粗绳捆得严严实实。
周漪月当时吓坏了,第二人便想了个办法把他偷偷带进皇宫,用尽心思补偿他。
“殿下很擅长玩弄人心之道,我早就看出来了。”
他拨开她的头发,冷冷说着,浑身散发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那时,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就站在水中,柔声唤他过来。
“还在生我的气啊?我都说了,我只是一时看他有趣才愿意带他出去玩的,你怎么跟醋坛子似的?”
“那个人此前从来没跟我说过话,昨日突然对我来了一句,昌隆街上有一处好玩的地方,名叫熙春楼,他正好知道如何进去。我实在没忍住,便跟他一起去了。”
“我发誓,我最喜欢的只有你一个,我从来没有带猎奴进过宫,你是我唯一的例外。”
说罢,朝他伸出手,要他抱她。
她总喜欢找各种理由让他抱着,其他的,却什么也不愿多给,吝啬得像是全天下最可恶的人。
魏溱道:“你一连哄了我好几日,将我打扮成太监贴身带在身旁,很是亲近。”
“结果有一日,你那皇妹因为对你不满,想羞辱我给你添不快,你知道后发了怒,拿弓箭气势汹汹冲了出去。回宫的时候已经哭肿了眼,说自己第一次被父皇当众掌掴。”
周漪月紧蹙着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在,那座熙春楼已经被你亲手烧了,连带着整条街的楼,算是连本带息。”
他走近一步,抓住她的手腕压在壁上。
“阿月,我知道你想杀了我,可你现在身边空无一人,你只能待在我身边,哪也别想去。”
他不用在忍受每天苦苦等待她的痛苦,也不用再有任何的压抑和隐忍。
可以尽情将从前的债讨要回来,讨回她欠他的所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