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过于正常,平静祥和,恍惚间让人分不清虚幻和真实。
晏南舟无意识往前走了几步,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转身,被眼前的人震惊住,那是纪长宁。
不。
准确说那是少时的纪长宁,眉眼间还有些稚嫩,脸上是没褪去的少年气,神情恹恹的,啃着个包子没精打采。
“唉,同你说过多少次了,修道之人切忌贪图口腹之欲,需得戒五谷,戒荤腥,以天地灵气洗涤体内混浊的杂气,如此才能于修行有益。”说话之人声音轻柔,明明是训斥的话语,可语气却满是无奈的宠溺。
尚还年少的纪长宁远不像现在这般稳重自持,一言一行多同其他人不同,闻言也是几口将包子吃完,拍了拍手反驳道:“碳水才是力量,我实在喝不惯西北风,你就当我山猪吃不来细糠吧。”
她说的字明明每一个都听得懂,可组合在一块儿让人不解其意,果不其然,先前说话的男子无奈笑了笑,“你啊你,总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纪长宁并未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起了其他,“师兄,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就快了,等迎春花开了,咱们就可以回去了。”
晏南舟闻声抬眸,那人的容貌渐渐变得清晰,面目柔和,五官端正,算不上多精致的长相,可却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叫人不由自主想与之亲近。
这是晏南舟第一次见到薛云阳,他瞧得很仔细,很认真,从头到脚,从前到后,在心中衡量着自己同这人的区别,以及在纪长宁心中所占比例。
二人笔直从他身边走过,仿佛没看见让人有人似的,晏南舟忙转身握住纪长宁的手腕,可指尖刚碰触到肌肤时,便听“嘭——”一声。
周遭画面轰然崩塌,无数的碎片飞散开来,又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组成了一副新的画面,山林草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处山洞,山中贴满奇怪的符咒,风一吹,符咒摇摆不停,莫名有些瘆人。
里头围了不少人,像是村民打扮的十余人齐刷刷跪了一地,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懊悔祈求的模样,不住哭喊着,“纪仙长,我们错了,我们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你便饶过我们这次吧,我们以后一定会洗心革面,再不回如此。”
纪长宁手执同悲剑脸色极其难看,周身气势已然能窥见日后万象宗大师姐的模样,闻言,冷声怒骂,“我们好心替你们除妖,未曾想被妖骚扰是假,私下贩卖妖丹是真,事到如今还好意思求饶。”
那些村民还在不听哭喊着,纪长宁看了他们一眼,犹豫片刻自语道:“算了,你们都是npc,走剧情罢了,我不依不饶和你们计较个什么。”
说罢看向那帮村民,冷声而言,“我们明日就走,这锁灵阵害人害己,我便替你们毁了。”
语毕,山洞轰然倒塌。
一块巨石砸下来,晏南舟忙转身避开,再抬眸时山洞不见了,那些刚刚还哭着求饶的卑微村名突然变得凶神恶煞,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贪婪恶毒的笑容,言语中满是贪婪,“这二人灵气纯净,若是吃了他们,咱们定是能延年益寿,可比吃什么妖丹有用多了。”
“这丫头毁了锁灵阵,这都是她自找的!”
“纪仙长,你莫要怪我们,大家只是想活着而已。”
“动作快些,这符水撑不了多久。”
村民们议论纷纷商讨着如何将这二人拆骨入腹,那些刀斧纷纷被薛云阳一人承受,明明中了禁锢修为的符水,他也依旧将纪长宁牢牢护在身上,鲜红粘稠的鲜血从他口中涌出来,滴落在纪长宁脸上。
晏南舟站在不远处,能够清晰看见纪长宁眼中的讶异和慌乱,以及薛云阳嘴唇开合,说出的那句:“长宁,莫要怕。”
起了风,吹迷了眼睛,风风散开,晏南舟的视野才逐渐变得清晰,周遭火光滔天,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呼喊声,求救声,哀嚎声,声声不停,响彻耳边。
他动了动了脚,却发现有些诡异的僵硬,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一剑刺穿胸膛,那种痛感过于真实,仿佛真的经历了一场死亡,以至于回头看到站在身后的纪长宁时,剑尖还滴着血,眼中满是震惊。
还未从这份痛楚中清醒过来,又匆匆进入到另一具身体,眨眼间,又是一剑穿心,他在不停经历一场场死亡,或被割破脖颈,或穿心而过,或被砍下四肢流血而亡,凶手都是纪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