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长宁闻声转身,瞧见站在身后之人时,瞳孔猛地放大,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嘴唇开合,带着颤音请唤,“师……兄?”
“晏师兄,”万象宗弟子急忙凑过来,神情慌乱不已,急迫道:“传音符依旧没有反应,周遭都找过了,没有大师姐的踪迹。”
自察觉到纪长宁可能出事后,晏南舟紧皱的眉眼便未松开过,他脑袋昏沉沉的,整颗心悬到嗓子眼,周身气场寒冷低沉,仿佛处于爆发边缘,只需一点火星便能顷刻间被点燃。
张玉残缺的尸首在晏南舟脑海中浮现,令他呼吸一顿,各种念头一一冒了出来,那种恐惧还不安将他笼罩,四肢都忍不住打颤,需得用力握拳才不至于露怯。
“再找找,”晏南舟的声音沙哑难听,像是腐朽的锯子在木头上来回划动,发出刺耳的声音,“她不会有事的。”
“你先莫要着急,长宁一向聪明,每次都能逢凶化吉,这次也可以。”路菁也是担心不已,可看着晏南舟这魂不附体的模样,只能出声安慰着。
“路师姐!”于尉欣喜的声音自远处传来,“那边有同悲剑的剑气!”
路菁面露喜悦,还未反应身旁之人已经飞快冲了出去,她愣了片刻也急忙跟上去。
于尉他们找到的是一片坍塌的废物,一旁的石块上残留了同悲剑的剑气,晏南舟蹲下查看,猜测纪长宁定是同犀渠对上了。
他心乱如麻,强逼着自己思考,待急促的心跳平息下来,才哑着声道:“师姐应是在一个用不了传音符的地方,即便超出传音符所限距离,她也会想办法告知我们,除非她如今在的地方,传音符无法生效。”
“阵法,”路菁脑中灵光一闪,顿时想到了什么,“长宁八成是被困在阵法中了。”
“轰隆——”
话音未落,远处响起震耳欲聋的声音,连地面都随之晃动起来,众人忙稳住身体,于尉茫然失措的询问:“这是什么动静?”
路菁轻轻跃上树,定睛眺望,只见远处起了火光,将那半边天都烧得通红,似晚霞似的夺目,脸色顿时一变,忙飞下去着急道:“糟了,邱家出事了!”
这动静极大,地面和树木都为之一颤,邱寻春猛地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满头大汗的急促喘息,咳嗽了几声朝着黑暗中呼唤,“清荷,清荷?”
屋里很安静,没有一点反应,她扯过床边的衣衫披在身上,趿拉着着鞋起身,一边咳嗽一边摸黑走了两步,便听黑暗中传来沉重的呼吸声,一声,一声,犹如猛兽的喘息。
心跳加速,喉间一哽,邱寻春缓缓回头,又在了黑暗之处看见了那双血红的双眸,像黑夜中的两盏鬼火,直勾勾盯着自己,含着嗜血的杀气。
邱寻春眼睛瞪大,握紧桌布用力掀起扔向那黑影,随后转身便往屋外跑。
“嘭——”
晏南舟丢掉手中的石块,看着眼前的废墟,心乱如麻,竟是什么也想不到。
邱家出事了,路菁他们无法兼顾只能先以普通百姓为主,万象宗弟子多是舍生取义之辈,当大义和小爱之间,毋庸置疑选择大义,这是他们自修道起便被灌输的思想。
哪怕他们也担心纪长宁,可邱家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他们若是置之不理,岂不是眼睁睁看着数百人去死吗。
即便心中明白,但晏南舟做不到,他并不是多么良善之人,旁人是生是死同他有何干系,他想救纪长宁,也只想救纪长宁,若是连他都放弃纪长宁了,那再也无人会救纪长宁。
可怎么救啊,晏南舟感到无能和悲哀,他明明已经不再是那个任人欺辱的乞儿,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依旧无能为力,像个废物一般静待纪长宁的死亡。
不行!
晏南舟死死咬着牙,强逼自己冷静下来,他盘腿坐下运转周身灵气,焦灼不安的情绪平息下来,脑中变得清晰,一数坎兮二数坤,三震四巽数中分;五为中宫六乾是,七兑八艮九离门,阵法皆以八方位为主,又兼五行之气。
道法自然,五行生克制化宜忌,金旺得火, 方成器皿,金能生水,水多金沉,强金得水, 方挫其锋,后方有火,前方生水,那这阵法应在……
“西南之位。”
晏南舟睁眼,灵气汇聚而来,朝着西南方位重重一击,灵气碰到虚空竟似触到水面烦死涟漪,水波缓缓扩散。
见状,晏南舟起身,只见那水波“轰——”一声散开,一团黑雾朝着他扑来,他侧身避开,再抬眸时,周遭景物顿时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断壁残垣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处炊烟袅袅的村庄,空气中甚至弥漫着米粥的香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