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布置到喜服到龙凤烛都考虑到了,唯有一事忘记,无宾客见证,二人认真盘算一番却发现当真无人可请,仙门的旧友自是不妥,挚友也死的死散的散,徒留几座孤坟,唯一还剩一个袁茵茵,比起请帖,他们商量一番索性亲自去将此事告知。
突然想到什么,纪长宁建议,“既然都要去一趟木兮镇,不如再去几个地方?”
晏南舟稍稍一想便猜到纪长宁的打算,面带笑意道:“都听师姐的,师姐说去何处我便去何处。”
于是乎,二人收拾一番便离开了思南,按照由远到近的路线,他们先去了埋葬魏娇娇和了尘大那个峡谷。
大半年过去了,这里并无多少变化,依旧是山清水秀,草木繁茂的模样,鸟鸣阵阵,彩蝶纷飞,沿着小路踏入这里,颇有几分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的世外桃源味道。
二人的坟上长满了不知名的野花,花朵很小,像一颗颗细碎的蓝色宝石,星星点点的在风中摇曳,犹如精灵在风中起舞。
纪长宁垂眸看了会儿蹲下身用枯枝在坟旁挖了一个不大却很深的坑,随后从怀中探出一个木盒子,晏南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东西,不由好奇道:“这是何物?”
下一刻,他的疑问便得到了解答,只见纪长宁打开盒子将里面那个以术法保存完好的眼球拿了出来,联想到当时在悟禅山时一只眼缠着白布的了尘,晏南舟顿时明白过来,“这便是那老头儿口中所说的无上灵珠。”
“我也是那时才知道他将自己的眼珠挖了,换成无上灵珠,”纪长宁轻声道:“若非悟禅山避讳他的出身,就以他这般手段魄力,并非池中之物。”
话中的欣赏之意毫不遮掩。
晏南舟抿着唇,有些不大乐意听他师姐当着他的面夸其他男子,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可纪长宁并未注意到身后之人的不悦,而是将那眼球放回盒中,关上盒子小心翼翼放在事先挖好的深坑之中,再将四周的泥土填满,做这事时神情极其认真,仿佛是什么大事一般,直到将深坑填满,还轻轻拍了拍的土壤,语气淡淡开口,“了尘师傅,此物对我无用,我将此物物归原主,多谢了。”
说罢,她微微颔首算作致谢,随后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见状晏南舟忙上前一步同纪长宁十指紧扣,后者愣了愣甚至来不及阻拦,只能轻声道:“松手,脏。”
“无妨。”晏南舟朝人笑了笑,掏出一拍帕子动作轻柔的替纪长宁擦着指尖的泥污,从手心到手背最后到每个指缝,每一下都格外认真,神色凝重,如对待珍宝那般悉心呵护,好一会儿才擦拭干净。
随后看着眼前未立碑的坟墓,沉声而言,“许久未见也不知二位在下面可还安好,过几日便是我同我师姐的大婚之日,念在相识一场的份上,特地来给二位送上一杯喜酒。”
语毕,晏南舟右手掌心向上翻转,一个白瓷酒壶从芥子袋中出现在他手中,他手腕下压壶口倾倒,里头清亮的流水如一柱水流似的倒下,沁人心脾的酒香扩散开来,哗啦啦的水声响起,酒水落在地上冲刷出了一个小小的水坑,汇聚而成的水洼又一点点被土壤吸收,好似被人喝入口中。
水流停下,水声也随之消失,晏南舟手掌一翻那个酒壶也没了踪影,他语气认真诚挚道:“喝了这杯喜酒,沾了我们的喜气,还望二位能保佑我和我师姐永结同心,恩爱白头,有劳了。”
晏南舟说话时,纪长宁一直侧眸看着他,没有出声,神色淡然,只是等晏南舟絮絮叨叨说完才出声提醒,“时候不早,该走了。”
“好。”
二人转身离开,御剑去宣阳城的路上看到了那些黑雾的数量比一月前更多了,明明还是青天白日,可整个天地都昏暗阴沉,随处可见神情凝重的仙门弟子,不少商贩都大门紧闭,街道上显得冷清清的,甚至有的人家门外都挂起了白幡着素缟,黄白纸钱漫天飞舞,哭丧声从街头传到街尾,令人心头为之一颤。
对视一眼,皆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沉重,这些怨灵的远比他们想的还要难对付,许是看到了这副景象,二人情绪都有些低落一路上没怎么说话,他们并非神佛也早就不是仙门弟子,如今都自身难保,如何去救这满是困难的世间。
即便如此,依旧会为眼前苦难而难过,会为自身无能而懊恼,以至于到了路菁坟前那种难过和悲伤更为明显,无论过去多久纪长宁都有些难以相信路菁的逝世,她时常会想到过去,恍惚间有一种路菁并没有死的错觉,只不过是去云游历练,过几日便会拎着酒嬉笑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笑吟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