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前御史安中丞家的公子，谦和有礼，芝兰玉树，安大人之前随驾先帝离京，公主应当见过的……”沈昕禾的声音在耳边盘旋，讲了半晌，见她没反应，叫了声，“公主？”
李见月眨眨眼。
“你觉得如何？”
她再次低头，看向画册上的清雅公子，“嗯，挺好。”
开明坊后巷最里面有间屋子，屋内暗无天日，只顶上细小的缝隙有几缕光线照进来，昏黄的光影下，蒙蒙灰尘四处飘散。
洛沉坐在小几上，盯着面前五花大绑的男人。
“谁指使你的？”
那人牙关紧咬。
洛沉撇他一眼，冷笑，手里的刀干脆利落刺入他胸前三寸。
“凌迟之刑可听说过？”他神态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千刀万剐，剥皮削骨，最后给你留口气，让你亲眼瞧着。”
他站起来，拔出刀，又刺入对方肩胛。
男人浑身颤抖，疼得满头大汗，青筋暴起。
“第三刀，”洛沉刀尖从他肚子往下，对着□□位置，抬起手。
“我说！”
男人支撑不住大喊，看着他手里的刀缓缓放下，紧绷的身子一松，大口喘气。
“是安褶公子。”
洛沉眼神阴冷，“安褶？”
“是前御史中丞安大人的公子。”
洛沉转过身，擦干净手上的血。
第072章
李见月在宫里待到午时, 和皇兄皇嫂一同用了午膳方回，头重脚轻的下了马车，府里嬷嬷迎上来道：“公主, 张家娘子来了, 已候了多时了。”
张如兰坐在偏厅，脸上仍旧是一片死灰, 每当丫鬟进来奉茶, 她便紧张的眼神躲避, 身子紧绷。
张如雪陪着她，在她又一次想要起身离开时, 拉住她哀求，“阿姐，就试这一次，你若不愿意, 回去要生要死, 我都不再拦着。”
张如兰神情痛苦，在她的殷切恳求下, 又坐了回去。
李见月进来时，张如兰依旧一动不动。
张如雪昨夜就发现，其他人靠近，阿姐都如惊弓之鸟一般，但是公主她似乎不怕。
“如雪，”李见月面带微笑, 看向一旁的张如兰。
张如雪行了礼，两只手攥得紧紧的, 满脸忐忑，“先前公主所言之事, 不知……”
“我既应允，自然说话算数，”李见月道，“不如我带你们先去瞧瞧？”
张如雪欣喜点头。
马车从公主府出来，走了大半个时辰，出了京城往东，一直没有停，张如雪看向外面，越走越偏僻，心下疑惑，“公主，我们这是要去哪？”
李见月，“就快到了，到了你就知道了。”
又走了许久，进了一个小镇子，终于在一间不起眼的屋子前停下。
几个人陆续下了车。
张如雪环顾四周，从不知道，京城附近还有这般荒芜贫瘠的地方。
面前的屋舍相比而言还算好一些，看得出一些修缮过的痕迹，门上方挂着一个木匾，上书“清晖堂”。
三个字娟雅飘逸，行云流水。
是公主的字迹。
李见月迈步往里走，她扶着阿姐跟上去。
进了门，里面朗朗读书声传入耳中。
姐妹二人同时一怔。
李见月没说话，立于堂前，脸上带笑，望着那些稚嫩的孩童。
男女分坐两侧，夫子读一句，底下跟着念一句，声音清脆悦耳。
张如兰慢慢上前看着他们。
这座学堂是李见月回京之后所建，有求学之志的孩子皆可入学，无需束脩费用，且免费给予笔墨纸砚和书籍，里面都是附近穷苦百姓的孩子。
一开始零零散散只有四五个小郎君，渐渐的，也有女孩子前来开蒙。
张如兰站在外面看了许久，神情前所未有的柔和平静。
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悄悄从后面溜出来，瞧见她们，好奇打量，圆圆的大眼睛黑白分明。
“你们是谁呀？”
张如雪笑着问她，“还未放课你怎么跑出来了？”
小丫头咬了咬手指，可怜巴巴，“我饿。”
张如兰低下头，望着不到自己膝盖的孩子，掏出一块糕点递给她。
“如兰姐姐未出阁前，才学名满京都，出嫁之后湮于内宅，着实可惜，不知姐姐是否愿意教这些孩子，做他们的启蒙夫子？”李见月真诚问道。
张如兰抬起头，头一次正视她的双眼，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我？”
李见月点头。
她怔怔的望着她，视线转向自己妹妹，张如雪眼含热泪，“阿姐，你可以的。”
回京的马车上，张如兰累得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