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一睁眼宫人就送进来了。”
李见月,“我让他们再煎一碗来,我瞧这服药颇有成效,你多喝点。”
李知拉住她,“阿姐,你有话跟我说?”
李见月心内愧疚,不敢与他对视,在他旁边坐下,将今日朝堂之事告诉了他。
李知神情怔忡,半晌没反应。
“阿姐并非轻看你,只是觉得大荣再经不起任何分裂动荡了,大荣眼下需要的是一位震得住坐得稳的君主,”李见月并不后悔自己所为,可内心实在愧对阿弟,“无论如何,是阿姐对不起你。”
或许此事她不过是顺水推舟,结果早就注定,但是她最后这把助力,促使舟船靠岸,万众归心。
她无颜面对信任自己的阿弟。
“阿姐,你做得对啊!”没想到李知突然激动的坐起来,抓住她的手,“这皇位本来就应该是皇兄的!阿姐英明!”
李见月呆住。
完全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我手上连一兵一卒都没有,就算登上那位置也日日难安,保不准哪一日就被……”李知说到一半,转了话头,“而且,当皇帝也没什么好的,一点自由都没有,连这宫门都出不去,还要被那些老迂腐唠叨,我才不想过那样的日子。”
李见月端详他的神情,想看出他究竟是不是违心之言。
“你当真这么想?”
“自然是真的!”李知斩钉截铁,“阿姐,等皇兄登基之后,我就乖乖听他话,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先把小命苟住。”
李见月有点心疼他,笑的勉强,“阿姐会保护你的。”
礼部择定了吉日,三日后,襄王李行于乾元殿行登基大典,是为荣武帝,改元天和,封沈氏为皇后,先太子李知封齐王,永嘉公主晋为长公主。
登基次日,新帝携长公主和齐王前往昭陵告祭先帝。
李见月跪在皇陵前,泪眼婆娑,想起雍县驿馆,父皇在深夜里的句句叮嘱,“听你皇兄的话……你是大荣公主,不可软弱。”
皇陵幽静,宫人皆被屏退。
她事无巨细的将这一路见闻讲给父皇听,她不够勇敢,不知道自己做的父皇是否满意,但是她学会了很多。
提及那些经历,难免思及洛沉,李见月心中抽痛,越发难过。
祭拜完后,她和阿弟一辆车驾回宫。
李知情绪也低沉,眼睛红肿,看着她,突然没来由道:“阿姐,我们离开皇宫吧。”
李见月一愣,思考了一番,点头,“好。”
进宫后换了步辇,姐弟二人回了各自寝宫,往月盈宫去时,经过绣春阁,里面声势嘈杂,未及询问,便有一位高髻云衫的妇人冲出来,如同无头苍蝇,撞上抬轿的侍从。
李见月险些被颠下来。
“大胆,敢冲撞公主殿下,没长眼睛啊!”
侍从喝道。
那人听到这句抬头,看清从轿上下来的是她,发疯一般扑上来,被后面追出来的老嬷嬷摁住。
“公主恕罪,是老奴办事不力,求公主责罚。”
“你们在做什么?”李见月盯着那头发散乱,姿容艳丽的妇人。
戚美人,二公主李淑之母,如今该称戚太妃。
“陛下给太妃娘娘换了个住处,奴才来请娘娘移居,可她……娘娘说什么也不愿意去。”
李见月,“换去哪?”
那回话的老嬷嬷小心翼翼道,“含秋院。”
李见月没听过这个地方,槐序小声告诉她,“就是冷宫。”
戚太妃从一看到她,眼里的愤恨就几乎喷涌而出,被两个嬷嬷死死压着,气焰没有丝毫消减。
“永嘉啊,你居然没死,还活着回来了,太师派了那么多人,都没能把你抓回来,还以为你早就死在外面了。”
她边说边笑,状若疯癫,“你可是太师的小心肝啊,他夜夜念着你,床笫之间,总是叫你的名字呢……”
“你住口!”
槐序听不下去,怒吼打断。
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这戚太妃自己恬不知耻,还故意辱她名节,李见月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父皇有何亏待你,你做的那些龌龊事对得起他吗?”
“龌龊?哪里龌龊?难道我就该在他弃我不顾时一条白绫自我了断,或者被乱军砍死以全名节?”她冷笑,“我呸,我凭什么要为他去死,我还没有活够!你问他有何亏待我?他逃走的时候,可有半点想过我和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