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仍旧寂静无声,纪冽危还没回。
这一醒,钟栖月倦意也清醒了大半,起身去浴室洗脸。
捧起一把清水往自己脸上浇,这下也彻底睡醒了,就在这时,房门“咔哒”一声响,她心里一喜,就连脸上的水渍都来不及擦,往外奔去。
纪冽危一身黑色衬衣,领口松散,胸前一片染了酒意的红晕。
听到动静,他反手将门一关,转身,与她四目相对,随之唇角浮现淡笑:“回来了?”
声音还是如往常温柔,但他的眼神此刻冷淡到没有一丝感情,钟栖月小步朝他走去,“哥,你喝酒了?”
“嗯。”他把手中拎着的西装往沙发一抛,落坐,揉着额头,轻描淡写说:“今晚有个应酬,就喝多了点。”
简单揉弄几下,他又抬起头关心她:“等我很久了?”
“怪我没有跟你说一声,让你等了这么久。”
因为他也没想到,今晚她会过来。
他这幅模样惹得钟栖月内心不安,“哥,你还好吗?我去给你煮点醒酒汤吧。”
她有些献宝似的笑说:“我现在有照顾宿醉的经验哦,我妈昨晚就是醉得很厉害,我照顾了她一整晚呢。”
纪冽危神色微怔,凉薄的目光似乎没有着力点,只这样虚虚地望着前方的空地,忽然问:“栖月,你跟你的家人在一起,是不是很幸福?”
“幸福啊。”钟栖月毫不犹豫回答,手心搭在他小臂处,回想起跟家人相认后的点点滴滴,眼里泛起光芒:“我妈妈真的很可爱哦。”
纪冽危想起那晚,她主动跟他讲述了她在伦敦三年里的日常生活,从她简单质朴的话音里,他似乎能勾勒出一个在他面前很不一样的钟栖月。
那是幸福,自在的。
“是吗,”他淡淡一笑,“你幸福就好。”
他低垂着脸,让人看不清情绪,钟栖月以为他是喝醉了不舒服,便说:“哥,你先在沙发躺着休息一会,我去给你煮醒酒汤放热水洗澡。”
说完像是怕他不同意,便强行按住纪冽危躺下,“你别动了,我马上就做好,你照顾我那么久,也该让我照顾照顾你了。”
纪冽危忍住笑意,“怎么把我当病患了?醒酒汤就算了,床头柜里有解酒药,麻烦你帮我拿来,还有,热水哥哥哪需要你去放。”
“不行!”钟栖月认真说:“我这就去给你煮醒酒汤,别吃药了。”
“吃药不好。”她又严厉叮嘱。
纪冽危望着她去厨房的身影,低声喃喃:“吃药不好吗?”
他怎么觉得挺好的。
钟栖月特地从段砚川那要到了醒酒汤的做法,好在月园什么都齐全,厨房也是什么都有,准备起醒酒汤来说根本不是难事。
等她煮好醒酒汤出来时,纪冽危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把热乎乎的醒酒汤放在茶几上,蹲在沙发边,不知不觉看他的睡颜出了神。
他生了一张白净的面容,像月色般清冷无暇,熟睡时唇瓣会轻轻抿着,看着便没有醒着时那么凉薄。
她忽然很想很想知道,那三年,纪冽危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那晚她好几次主动问起,他却总是很巧妙的混过去,好像根本不想讲给她听。
想这件事入了神,纪冽危什么时候醒了都没察觉。
没想到目光与他相撞,钟栖月愣了会,“哥,你醒了?正好醒酒汤刚做好,趁热喝了吧。”
男人微醺的眼只这样沉默地望着她,久久无言。
钟栖月讷讷地喊:“哥……”
他轻启薄唇:“你今晚怎么过来了?”
“啊?”钟栖月没想到他会忽然问这个问题,“不是你让我过来住的吗?”
“这样啊。”他坐直身子,眉紧紧拧着,头痛欲裂。
钟栖月坐过去扶他,“是头疼吗?我给你揉揉?”
没等纪冽危同意,她便自觉伸手在他太阳穴处轻轻按揉,以缓解他醉酒的难受。
连着按了好几下,见纪冽危的面部神情并没有得以缓解,她打算劝他喝下醒酒汤,就这时,手腕忽然被滚烫的力道用力攥住。
纪冽危那双漆黑的眸子,透着若有所思的哀伤,那瞬间让钟栖月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哥……”钟栖月总算察觉到他哪里不对劲。
这绝对不是醉酒的反应。
“你到底怎么了?”
他虎口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帮哥哥一个忙好不好?”
“好,你说……”她心里有点害怕,声音放低。
他眼神指着他们的卧室,“床头柜最底下有个小匣子,你去拿过来。”
钟栖月听他话去把抽屉最底下的匣子取过来,她没主动打开,把匣子递到纪冽危面前,“是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