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钟楚面前,她总是没办法心安理得说谎。
她抵不过钟楚的连番追问,贺玉隐去自己在其中的作用,只说是路梦华想找安雁清的麻烦,威逼利诱,让她替她给安雁清传个口信。
钟楚知道路梦华对安雁清的痛恨,也知道她都做下什么恶事儿。
没想到事到如今,在她警告过后,路梦华居然还有这么大的胆子,仍想对安雁清下手。
钟楚决定替安雁清赴约,并让贺玉暂时隐瞒安雁清,等到事情解决后,再让她知晓。
贺玉一时慌了神,几次三番阻止,奈何钟楚憋着气,对路梦华死缠烂打厌恶已久,铁了心想和她说清情况。
安雁清因为参加竞赛,放学后留在办公室内,参与学校组织的培训。
这时候时值深冬,天气很冷,钟楚没有立刻回家,顺手披上她的外套,给司机打电话,让他们稍等片刻。
冬天天黑的早,路梦华选择的那块地方,是一块没有围起来的湖。
小湖风景很好,周围没有路灯和监控,在其他季节,是小情侣们的约会圣地。
今夜乍然降温,这片地方黑咕隆咚,伸手不见五指。钟楚到的时候,打开手机手电筒扫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她站在湖边,小心翼翼呵着热气,顺手回复安雁清的消息。
【姐姐,我明天想吃龙鼎记的糖果诶。】
【给你带。】
钟楚唇角刚扬起来,没开心太久,安雁清就说:【不能多吃,每天不许超过三个。】
钟楚唇角下落,不依不饶跟她撒娇:【姐姐,三个也太少了嘛,还没有尝到味道就没有啦。】
安雁清无奈道:【让老爷子知道我给你乱吃东西,老爷子会杀了我的。你再撒娇,一个都没有了。】
手电筒的光不亮,穿不透浓重的黑暗。钟楚专心回消息,心不在焉,压根没注意到,有道人影借着夜色掩护,悄悄摸到她身后。
她面朝湖面,背对着来路,低着脑袋看手机屏幕,又穿着安雁清的外套。
夜色深沉,遮挡了人的视野。
身后那人没发现她与安雁清不同的身高,看不到她的面容,更没有给她任何开口的余地。
劲风袭来,钟楚听见声音,来不及抬眼,整个人就在猝不及防之下,被人狠狠推进了湖里。
手机飞了出去,来自岸上的长竹竿,招招毫不留情,往她头上的致命之地扎去,直奔着要她的性命而来。
冬日,水温接近零下,钟楚不会游泳,下去就猛地呛了几口冰水。
湖面不深,可她被推下去的时候,完全失去平衡。胳膊撑不住水底,不过及腰深的湖水,如今竟可能成为她的葬身之地。
她想张口呼救,一连呛了好几口水。咳嗽不止,呼吸在剧烈的挣扎中越发急促,更多寒冷的冰水朝她涌了过来,堵住她的喉管。
她在水中拼命摆动四肢,绝望挣扎,努力往水面上探去,还要注意破空的竹竿。
竹竿下手狠辣,每一下,都是朝着她脑袋眼睛这种致命的地方而来。
到处都是水,呛得她睁不开眼,喘不过气,发不出声。
有好几次,钟楚好不容易勉强稳住身形,又因为天色太暗,看不到凶器袭来的方向,被生生重新打翻进水里。
她呛了无数口水,喉咙和胃部火辣辣疼。水冰凉刺骨,她浑身的衣服湿透,带着她整个人沉甸甸往下坠。
钟楚一直在发抖,水灌进肺里,剧烈的灼烧感和撕裂的痛苦,几乎要摧毁她的理智。
手电筒那一点微弱的光,照亮了她的身形,让岸上的人得以招招直击她的要害。
眼见她的挣扎越来越弱,细微的呼救声微不可闻。那人便用竹竿刺进她的肩颈,强行将钟楚整个上半身往水里按。
水从四面八方灌进来,钟楚无法呼救。冷水灌进耳道,大脑仿佛即将爆炸。她的手无法撑到水底,刚稍微浮起来一些,就被竹竿用力扎进水里。
竹竿的底部被人刻意削尖,尖端穿透厚厚的衣服,插进她的皮肉,每一下都是剧烈的痛意。
钟楚喉咙里满是血腥味,她拼命伸手,想抓住周围什么东西。可周围什么都没有,湖面光滑如镜,没有半点杂物。
她抓不到任何救命稻草,绝望的努力,仿佛只是徒劳的垂死挣扎。
四下一片死寂,除了她挣扎中拍打水花的声响,只有竹竿的破空声。一下一下,仿佛死神敲响的丧钟悲鸣。
钟楚大脑发昏,眼前出现重影,世界逐渐陷入黑暗,冰冷侵袭她的身体。她的身体慢慢变得僵硬,发抖的手掌,似乎连五指的开合都控制不住。
模模糊糊中,钟楚看到竹竿又扎下来。犹如原始部落狩猎对战时,猎人手上杀人的长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