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个字都能听懂,但大脑还是一片空白,唯有一条信息反馈,闻蝉感兴趣的事情难道不是做爱?他不是滥交的人,夜夜那样尽心,对她展露出无穷欲望,她难道就感受不到?
秦博恩用一支烟的时间审视这位学生,他无师自通,不失为一位金融天才,那样擅长做投资,感情上为何如此愚笨?
等待那么久,周见蕖波澜不惊,反过来指摘老师的错误:“你不懂,她很爱我。”
他把怜悯当做爱意。
秦博恩头大,甩手走人,默默将这位笨学生踢出师门。
闻蝉独自在楼上,也没清闲。
微量的酒精使她更清醒,大脑进入另一种状态,适合思考。她终于想起琼华这个名字,去年年末的时候陪蔡嘉莉出席酒会,蔡嘉莉为她引荐过的,她们还交换过名片。
名片夹一一翻过,她用一枚回形针将那张 Pearl Sue 的名片夹进本子里,留以备用,接着转到纷乱的一页,她借此机会再度思考谋杀周自秋的凶手。
时日不短,其实她早已得出一个答案,只是难以置信,需要再做验算。
周见蕖回到卧室,便看到她坐在床边的沙发上冥想,连他进门都没听到。
他已洗过澡,闻蝉提前离开饭局那么久,竟还没做梳洗,他假意问出错误问题,提醒她时间已晚:“你在研究股票?”
闻蝉回过神来,摇头否定:“我对股票不感兴趣。”
他们之间具备该死的默契,她几乎下意识便知道他在做提醒,合上笔记本:“我去洗澡,你先睡。”
她后悔洗澡。小酌本该助眠,抽身于漫长的苦思,她万般自在,清醒许多。白天运动那样累,闻蝉以为自己会早早上床入睡,居然还有余留的精力。
忘记拿睡衣,她裹一条浴巾回到卧室,用余光瞥一眼周见蕖,他赤裸上身靠在床头,读一本财经杂志。她承认,画面不错,他的身体对她很有吸引力。
经期在即,她产生旺盛的欲望,视线越来越直白,他竟纹丝不动。于是,她就站在他面前摘掉浴巾,缓慢地穿上睡裙,他翻一页杂志,唐僧上身一般,绝没偷看她一眼。
这次他们调换位置,闻蝉乜向他:“做不做?”
他这才凉飕飕地瞥她一眼,合上杂志放到床头,她正欣慰他终于有所反馈,他兀自关闭自己那侧的床头灯,躺下去。
“神经病。”
她冷哼一声,感叹男人果然都是如此,周见蕖的新鲜感居然只有半个月,太短。下定决心不再理他,她找到自己的床位,关灯。
闻蝉独自入睡习惯侧卧,婴儿在子宫里那样蜷缩身躯,正好背对他。他习惯平躺,不与她用幼稚的方式怄气,足有半个钟头过去,由他打破沉默。
“你难道没看出来我在生气?”
闻蝉冷笑,多希望坐起来跟他大吵一顿,回击道:“你又不爱我,为何那么爱吃醋?我跟其他男人讲话都不可以吗?你不止剥夺我自由,还妄想改造我?”
“谁能改造你?”伪装三年都没改造她的本性,可见神仙出手也做不到。更何况她是仅仅与男人讲话?周见蕖陈述事实,“你故意气我。”
“没错,我就是故意的,还有恶意,你能把我怎样?周见蕖,我恨你。你掐死我好了,总好过这样天天看着你,我已经厌烦。”
他仿佛听不懂人话,略作沉吟,发出如此认真的提问:“闻蝉,你爱我吗?”
饮酒果然误事,如今他早已不再寂寞,内心则开始产生空虚,他乞求她的爱。
“你能不能别再叫我闻蝉?”她居然有些诡异的不满,如果把“闻蝉”换成“阿蝉”,感觉是不是就好很多?
他似乎有专心温书,做出修正:“杨清露,你爱不爱我?”
通感秦博恩将他逐出师门的心态,闻蝉难以置信,从周见蕖身上感受到呆傻的可爱,她是无牌医师,草率给出诊断:“周见蕖,你喝多了。”
一觉醒来,他如果有记忆,定会后悔问这句话。
第40章
根本不需要等到天亮,一刻钟过去,因这句惊骇的询问,闻蝉的欲望如同晚潮乍退,心事重重入睡。周见蕖尝试闭眼睡觉,很快宣布放弃,睁开双目,绝对清醒。
他确定自己没有喝醉,她怕是无法体会半醉的可怕之处,他倒是希望彻底醉掉,还能短暂抛却理智,奈何他十分清楚刚刚说过什么,他甚至还恬不知耻地追问。
一个迟迟未达目的的男人,加之恼羞成怒的情绪作祟,脑海里闪过谋杀她的可行性,他们殉情好了,如此便可避免明天被她揭底的可能。
毫无困意,他起身靠坐在床头,下意识伸向床头柜,没有摸到烟盒,旋即意识到,此时不适合吸烟。借着月光审视这位离心的枕边人,她仍背对他,略微蜷缩,与他初次窥视她的睡姿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