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舟这次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说起另一件事,“今日你没有亲自到大理寺去查看,说明哪怕襄王等人自尽在牢房,这里也没有令你真正感兴趣的线索。”
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心中明晰起来,原以为灵妙观行动失败,是因他事先算无遗策,这才被他的人黄雀在后的截走,没想到竟只是因为她没去大理寺。
当然,话里是不会承认的,挑眉道,“哦?秦卿这么笃定?”
说话间,她空着的另一手正不紧不慢的落在他被扯开的衣襟下,然后顺着衣襟边缘,目标明显的向下……
“这次牢房内变故如此凑巧,秦某本也是疑惑的,但有先例,似乎可以解释一二。”
秦淮舟呼吸渐紧,看也没看的精准按住她作乱的手,接着说道,“当初,乌衣巷也曾于一夕之间,听得所有谋反犯官同时招供,这些犯官同样被分别关押,他们是如何同时得到的指使,襄王等人,想来也是如此。”
“这么说,大理卿已经查到了?”
“是,”秦淮舟点点头,意有所指,“既然如此,此案的重点,就不在究竟是何人指使上,而是,襄王为何会甘愿自尽。”
她调整了下坐姿,面前的人也忽然动了一下,干咳出一声。
她暂时没去理会他突然的异样,只神色了然的盯住他,“所以,这就是你说的条件?”
不等秦淮舟有所表示,她已经干脆的拒绝,“此案既是乌衣巷与大理寺共同查实,该告知的,乌衣巷自会告知,至于大理卿所想的条件,似乎并不在协查的范围内。”
然而秦淮舟却摇摇头,“苏都知误会了。”
“不是?”
她这次倒是真的来了兴趣,“放着这么好的条件不谈,难不成,大理卿还有更想换的线索?”
秦淮舟仍是摇头,“苏都知放心,这次无须什么线索做条件。”
推测落空,她心中跟着浮起一层狐疑,隐约还有一点脱离掌控的不安。
他竟能……不想以线索做交换?
那他专门截她的人,是要做什么?
忽听秦淮舟说,“以赌止赌,苏都知敢应么?”
“秦侯还有什么赌——”
一句话还没说完,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倏地收起笑意,默然看他。
“嗯,”秦淮舟点点头,对自己下套设陷阱的做法毫不掩饰,抓着她的手略松了松,但没有要放开的意思,“我曾承诺给你的那份手令,应该还能用最后一次,那上面有我的钤印,你可以设法再让我按上一枚指印,凭这两个印,将灵妙观那两人提走审问。”
听上去十分简单,至于他的指印,是用计还是用强都行,他都认,关键是……
“苏都知若提人出去,那份赌约就不能再提;反之,那两人,苏都知也不必再花心思了。”
秦淮舟说完这话,诚意十足的问她,“如何?”
二选一,看似很好选择,却也是直接把她架在火上烤。
她看他良久,忽然直起身,欺近他。
朝着他的唇上,泄愤似的,咬去一口。
被抓握住的两只手挣脱不开桎梏,那就继续咬,倾压出一个让身前人不断退却的力道,如鹰凌空破云,逐猎俯瞰穿云。
软的唇瓣,撕磨出血气。
她像倾轧在韧而又韧的竹枝上,无论用出多重的力道,他都全然承接住,化解无声的戾气,回以玉润山泽。
到气息将尽,呼吸声彼此交缠。
她有些脱力的低头,额前忽然传来阻力,抬眼就撞进另一双眼睛里,她与他额头相抵,她在他的瞳仁里看到自己。
等气息渐缓,她重新咬向他。
依然用力,是鹰逐水而猎。
然而手腕处箍出极烫的热意,不知何时已被反剪在后,先前那状似包容的被动承受的人,正悄然占据上风。
她用力的挣,仿佛即将被大鱼反拖进水中的鹰,既不甘心受制,又因利爪勾进鳞片,脱开不得,最后还是被迫向后仰身,被他拥纳在怀。
这次停歇的时间很短。
她刚呼出一半的气息顷刻间被吞走,本是盘桓于高空的鹰,偏遇上岚雾,视线被遮挡,只凭本能横冲直撞。
唇齿间的血气渐淡,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存在感极强的气息。
比香炉内仍在萦绕攀升的紫苏橙香更盛。
夜色浓郁,灯烛因为长时间无人剪过灯花儿,焰火逐渐变小,暖黄光晕照见的范围愈发的窄。
眸光浸润过灯火,显得比之前更幽亮。
“不如何。”
静了良久的屋内,苏露青恢复惯常的语气,回答前不久的最后一个问题。
仿佛刚刚那些,只是一瞬的错觉。
随着灯火重新亮起,那些事也顺势掩进灯影昏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