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车,苏露青恢复本来的状态,匕首从袖中划出,抵在王逢的脖子上。
锋刃带着凉意划在脖子上,王逢没敢动,僵着身子在车厢内,嘴唇动了动,像是要开口说话。
苏露青见状,威胁意味十足的道,“闭嘴。”
王逢立刻闭紧嘴,连眼睛也闭紧了。
好半晌,马车坊外偏僻处停下,有人等在这里,三人换过车,一路拐进义宁坊。
行至大理寺的后门,尹唯正等在那里,他按着事先的安排,自去将王逢带回牢房。
车内,苏露青懒散靠在车厢边,“此番将人完璧归赵,大理卿可以放心了?”
车里光线昏暗,两人都避开光亮坐着,彼此看不清眼中神色。
她目光落向秦淮舟处,打量他的反应,却只听到他淡淡道,“人虽回来了,但水,也被苏都知搅得更浑了。”
“怎么会?”她作势诧异,“大理卿如此说,是打算过河拆桥?”
秦淮舟摇摇头,将这些天的事,缓缓道出一遍,“靳贤的案子,表面上刚刚结案,苏都知就选在这个时候借大理寺的公堂审万年县上报的旧案,此案与乌衣巷医官联系紧密,医官又曾给大理寺某人送药,以致靳贤服药发病,避过问询,最终自尽缄口。”
她听到这里,笑了笑,“所以呢?这个人,不也是你一直在查的人?”
“是,”秦淮舟向她看过来,车内的光亮落在他面上,她看到他眼里的探究,“此人与靳贤自尽之案息息相关,但当着刑部的面,你并未提过。”
“你不是也没有?”她同样带出审视,“既然你也提防李闻今,这股浑水,你敢说,你没做过手脚?”
秦淮舟叹出一声,“李闻今刚走,大理寺就爆出内应,加上你我又去了开明坊,背后那人总会有所察觉,你手上还有天子仪仗遇刺的案子,你就不怕那人对你下手?”
“那又如何,兵来将挡罢了,”她往车内阴影处又挪了挪,“时候不早,你还不下车?”
车厢昏暗,但落在她裙摆处的目光,还是轻而易举就捕捉到。
她眉头微挑,“还有事?”
对面的人伸手,虚虚指向裙上那些乍一看惊心动魄的血迹,“还有,之前排演时,你没说有血。”
“你说这个啊,”她解下腰间一只小小瓷瓶,抛给他,“鸡血。”
瓷瓶稳稳落在他手上,拔下瓶塞,能闻到从里面冲出的一股血腥气,瓶口处残留着血色,里面的东西早已经在开明坊倒掉了,现在只剩一只空瓶。
他握着空瓶,没说话,半晌忽然一掀车帘,招呼也没打一声,就下车走了。
苏露青撩开侧面车帘,也只来得及看到一道颀长背影,很快隐进后门里。
她挑着车帘的手顿了顿,看着远处那道疾步渐远的身影,指尖在车帘上点了点,眉间略蹙。
他突然发的什么疯?
第79章 第79章
苏露青回到乌衣巷时,已换回一身乌衣皂靴装束。
之前在开明坊耽搁半日,此时已过午后,春光慵懒,引人生闲,衙署院内却仍是一派冷寂,值勤的亲事官在各处巡视,看到她回来,纷纷退避行礼。
梁眠跟上前来,先说过刑部结案后的动静,而后便说起天子仪仗遇刺案的进展:
“……西市一直没有什么动静,这些天渡口码头还是船来船往,那里的武侯全都听说刺客操纵的应该是一部小型投石车,探查的目标也都是能存放这种投石车的地方。”
“……属下派人将码头一带的仓房顺势探查一遍,里面没有栗缨,我想,这些栗缨不是被销毁了,就是全部被转移了。”
苏露青听他说完这些,在心中思索一番,又问,“阆国府呢?如今什么反应?”
“自从寿宴上闹出刺客,整个阆国府闭门谢客,如履薄冰,看这架势,刺客一日不落网,国公府大门就一日不开了。”
宁苡奉寿宴那日,前来祝寿的宾客众多,本该是宾主尽欢的一天,却因天子仪仗突然遇刺,如今不光阆国公府脱不开嫌疑,甚至连参宴众臣都提心吊胆,生怕自己被指控与刺客有关。
而且,宁苡奉因受惊病重,已经往朝中告了假,近几日都没去参加早朝。
“寿宴那日损毁的华盖,还有那块石头,如今放在何处?”她问。
梁眠飞快回想一番,“在公廨后面的厢房,今早宫中将东西送来以后,属下已经按吩咐,派专人在那边值守,没有专门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去看看。”她说着,当先往公廨后走去。
厢房里原有的东西都被搬走,如今这里只放着被损毁的仪仗,和那块刻有谶言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