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袁沃瑾站定,他才鼓着勇气问:“为何小人,不怕死,又为何……要杀人?”
为何不怕死?
袁沃瑾侧眸瞥他一眼:“你不需要知道缘由,只需要知道一切会由本将军替你兜着。”
初次在楚国冷宫与小皇帝当面对峙时,面对他满腔杀意,小皇帝端的不是一个“勇”,而是自信,他有足够的自信能与敌人抗衡,又何来“怕”之说?
“至于为何要杀人,”袁沃瑾屈唇一笑,“万不得已之时,可保你一命。”
太过软弱,可不像一个男子汉的行为,十五岁的小皇帝亲手杀过人吗?
只怕从来只有他不想杀的人,没有他不敢杀的人。
比起这乖巧安顺的替身,果然他还是更喜欢时而狂妄又时而暴躁的小金雀。
留下最后一句,袁沃瑾就丢下人去了书房,独留姜霖还在回味他语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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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将军府遇刺一事,沈定良思虑不定,在书房内盘旋。
将此事悄然告知岳父的阮齐仁分析道:“刺客冲着楚国女子而去,想来那楚国女子为求自保弃袁琼于不顾,叫他寒了心。”
回想与楚国女子初见时的情形,沈定良摇头:“只怕没那么简单。”
起初阮齐仁也有过同样的疑虑,可在将军府上几日,忧恐耗费了他大半心思,外加府上那些小厮暗中非议,也就渐渐让他打消了疑虑,信了其中所言,并将心中所想告知了沈定良:“小胥听闻,这楚国女子重国本,因着与袁琼有着敌我之分,本就抱着暗杀之心接近袁琼,为了取得袁琼信任委身于他,实则心系楚国,无时不刻不想着逃离,这袁琼遇刺正合她心意。”
这么一说,倒是说得通了。
沈定良转头又问:“楚国女子现今何处?”
“软禁在将军府。”阮齐仁在回程的路中,恰巧又见那民间争吵的男女,不由得道:“年轻人,爱而不得,就要使些狠法子折磨对方,倒是不稀奇。”
可他并不知所谓的“爱而不得”亦是袁沃瑾一手策划,这恰时争吵的男女,也不过是计划之一,引他入套罢了。
虽说沈定良有权决定孙女嫁娶于否,但到底是王上赐婚,驳了郑王情面,免不了要在日后补回来,况且他心知阮苕香见了袁沃瑾本人后,眼里再无他人,一心只想做那威风凛凛的将军夫人,这个关头让她另择夫婿,只怕不知耽误多少年岁。
知晓岳父思虑良多,阮齐仁上前劝道:“香儿成婚之日,您有军马相送,凉他再有胆子也不敢拿自己母亲的命来如何,岳父大人宽心些。”
沈定良轻吸一口气,也只得如此。
阮苕香出阁之日,豪车厚礼,嫁妆一旦一旦往将军府送,可越是平顺沈定良越是心中不安,派去的探子都说楚姑娘幽禁在房中不得出,他却始终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迎亲一日,袁沃瑾一身喜服,面上并未显出多喜,依旧是往日沉闷之态,倒合了众人平日里对他的固有映像,故而也不觉得怪。
有了先前街坊传闻,在百姓眼里,迎娶一个不相爱的女子,自是能理解将军此刻不喜的面色,面对沈丞相最宠爱的孙女,将军并未曲意逢合,更是足了百姓心中大将军的形象。
来到阮府,见着沈定良,袁沃瑾掀袍一拜,谈不上多殷恳,但也中规中矩让人挑不出毛病。
沈定良没发话,主案前的阮齐仁也不敢叫人起来,可见宾客满堂,他内心有些着急,生怕再有事端。
沈定良盯着人看了半晌,到底没说什么为难的话,点头示意阮齐仁主张事宜,阮齐仁得到示意,这才笑呵呵地拉着袁沃瑾起身。
一切顺利地进行,迎亲队伍回将军府的路上,不知羡煞了多少人,阮苕香掀开车帘一角向外看去,掩不住面上的喜意,丫头替她拉上帘子忙道:“小姐,不吉利!”
可说着嘴角的笑意丝毫不亚于阮苕香。
花轿临至门前,府门内忽然有小厮来报,有人劫走质子,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袁沃瑾眉色一蹙,翻身下马率先进了府门,片刻后领着小厮来到门前吩咐道:“迎阮小姐进府,袁元随我寻回质子。”
说罢翻身上马,袁元也应声紧随其后。
这一刻的突变来得太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得不怀疑是一场计谋,阮苕香闻得轿子外的议论又听丫鬟所说,掀开轿帘和盖帕,却只见将军驰马而去的背影。
她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能当众失礼。
小厮上前来迎道:“小姐,还请先入府吧。”
换做旁人,娘家亲眷早就掉马回头了,可眼前人不是他们轻易惹得起的,况且这门婚事是王上赐婚,谁也不敢出头说挑剔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