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令白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敏识,李元珍已经耐不住了,可你一定要稳得住,决不能在此时出任何差错。”
夜深人静,漏过三更,谢探微却越发精神,“我明白,那下一步阿父就交给我。赵启英如今已被赶出家门,寄居岳家,可李元珍必不会轻易丢开他,我想暗中跟着看看。”
晏令白眼光一亮:“我正是此意。”
……
三月将至,又是清明时节了。
逢休沐日,露微便和乔晴霞一道准备祭扫先人的物品。但当乔氏和往年一样,将物品列成清单交给露微时,露微却一言不发,径直去了赵维贞的书房。
赵维贞虽不理内政,但家里的动静还是知道的,一见女儿便猜是何事,笑道:“微微,你管家事,阿耶没有不放心的,难道还能有你解决不了的?”
露微却不似往常状态,“阿耶,我有件事压在心里一年了,本以为阿耶回来了就不必理会了,可近日还是想起来。”
赵维贞不由脸色一沉,想起这一年来的大事不就是那一件么?可又疑惑,觉得女儿应该不知底细,“微微,你慢慢说来。”
露微的神色倒并不是忧虑,而这积压一年的旧事,就是宋容墓前所见的那盘新鲜樱桃。
“阿耶当时已离京半月,可樱桃却是刚放的,我便想是阿耶请人代祭的。但贤儿却一语道破,说单祭阿娘一人不合常理,阿耶可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娘也没有别的亲人了呀!”
赵维贞先为无关目下的大事而松了口气,但无法解答,因为他对宋容的了解也许还不如露微,“你问过乔氏了么?她是与你娘自小相伴之人,应该知晓你娘的往事啊。”
露微却没打算问,摇头:“娘的往事我自懂事起就问过多次,可她们都不告诉我,就说从前太苦,直到在并州遇见阿耶才好起来。因娘是怀着我到赵家来的,我也问过她之前的夫君是谁,她就更不提了,还生我的气来着。”
其实露微母女的往事,赵维贞从来不曾深究,也不会主动提起,今天也是因露微第一次说起来。
“那就不要再想了,这祭奠之人必出于善意,我们领他的善意便是了。”赵维贞抚了抚女儿的头,宽慰道。
露微点点头,心中满是对赵维贞的崇敬之意,“阿耶是这世上最好的阿耶。”
第37章 委屈
◎露微忽觉一阵委屈涌上心头。◎
人定时分,负责城西巡警的一队金吾兵照常在街道上巡视。经过一条巷子时,为首的郎官忽然停了,脚步一转,朝巷口举起了灯笼:
“陆执戟,是个人嗳,八成又是个喝多的!”
光亮照去,士兵们都看清了巷口趴着的那一坨是个人形,而他们口中的陆执戟,正是陆冬至。
“去!翻过来看看,活的还是死的。”
但凡巡夜所获犯禁之人,半数以上都是醉汉,陆冬至已经见怪不怪了。可正当士兵们将人抬到跟前,陆冬至却忽然睁大了眼睛,他竟认得此人。
“二公子!二公子?醒醒!”他连忙将人接过扶坐起来,不停拍打面颊,可这位二公子酒气冲天,醉的是不省人事。
士兵们见他这般都奇怪起来,都聚过来细看,问道:“这是谁家的二公子啊?多大的官啊?还能不能送京兆府啊?”
陆冬至看着这烂泥一般的人,心绪未定,“就是咱们谢中候家的二郎,偏偏今天他阿兄还不在,真让人闹心。”
众人一听是谢家,惊了,“中候素来公正,从不徇私,可我听说中候也不大与家里来往,咱们怎么处置啊?”
陆冬至岂不比这些人更知谢探微的家事,想了想,只道:“先带回去给他醒醒酒。”
……
近来赵维贞总被皇帝传召议事,授课的时辰不太一定,于是露微上职的时辰也变得宽泛起来。
这日辰时,露微才不慌不忙地走到皇城门下,便要掏出身牌给守卫验看,眼睛一抬,竟见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此地的人,谢家二郎谢探隐。而在其后追着来的,还有陆冬至。
这两人一个专心往前冲,一个专心在后追,都没看见露微。但露微也不难看出不是什么好事,当机立断,叫住了陆冬至。
陆冬至脚步急刹,又舍不得放走谢二郎,拧着脸就道:“我现在很急,以后再跟你解释啊!”
露微翻了一眼,追去两步,又把人拦住:“你现在就说!你要是有办法,还能这么急?”
露微看他看得极准,他也知事关谢家逃不过露微,这才道:“他昨夜醉酒犯禁,我把他带到了监室。可偏偏谢探微不在,刚刚回来见了,二话不说就去京兆府替弟弟领罚去了。接着这二公子就醒了,不让他阿兄替罚,便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