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笙——”她道,“不,许,偷,笑。”
语气不像生气,更像是无奈。
阮笙还是头一回见到沈知竹这样吃瘪,觉得她这模样分外有趣。
阮笙见好就收:“知道啦,不用去管那些有眼无珠的人,才不是短头发就是男生呢。”
顿了顿,又低声道:“而且——所有的男生讨厌得很,连你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真的吗
沈知竹下意识是想要这样问。
可她抿起唇,只是有些不自然地吐出了一个成语:“巧言令色。”
阮笙:“才没有,我一直都是这样觉得的。咦,你的脸好红,是太阳晒的吗”
沈知竹:“……嗯。”
一直玩到太阳快下山,两人回到涂石膏玩偶的摊位。
拿着各自涂好的玩偶往回走。
走了没几步,沈知竹将帕恰狗的玩偶递给阮笙。
阮笙一愣:“给我的”
沈知竹:“嗯。”
沈知竹记得,阮笙应该是很喜欢帕恰狗的,她的文具盒上贴着它的贴纸,家里也有它的抱枕和周边。
阮笙喜出望外,将它接过来:“好巧,这个哆啦美我也是打算送给你的,不过还差头上的蝴蝶结没有上色,等我拿回家涂好,再给你带来吧。”
“好。”
沈知竹的家离公园很近,她先将阮笙送到公交站。
车很快就来了。
阮笙一只手拿着石膏帕恰狗,另一只手在校服包里摸零钱。
宽松的校服就像哆啦美的百宝袋,什么都装得下——零钱,钥匙,手机,巴掌大的石膏玩偶……
阮笙刚将钱取出来,包里有什么顺势被她带了出来。
是那个哆啦美的石膏玩偶。
它落到公交上车口的梯线上,然后飞快地向下弹去,在惯性的作用下咕噜噜滚出去一段距离,正好从路边水盖的缺口,落进了狭窄的排水道里。
“诶……”阮笙急忙想要下车去捡。
正值放学下班的高峰期,上车的人你挤着我我挤着你,谁也不愿意给她让开下去的路。
公交车外,送她的沈知竹也道:“不用管它,它已经被冲走了。”
况且就算没被冲走,也不知沾了多少淤泥和污垢。
阮笙无奈,只得匆忙进了车里,对着车外的沈知竹挥了挥手。
沈知竹听不到她的声音,但隔着玻璃,能够从她的口型里辨别出来,她说的是“明天见”。
“明天见。”沈知竹回道。
公交车扬长而去。
沈知竹开始往家的方向走。
走出几步后,她的脚步忽然停下来。
透过水盖的长方形小孔,她看到下方的排水道里,本该被冲得远远的石膏玩偶,正好被一截树枝挡住,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第30章 心虚
“别把昨晚那个吻当回事,我只是喝醉酒,将你误认成旁人而已。”
几天后,在陪同林家长辈选喜帖和喜糖的时候,阮笙脑海中依旧回想着沈知竹这句话。
是啊,这么多年不见,沈知竹要是真的喜欢上别人,也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所以她将自己误认成了谁
前女友,或者某个爱而不得的追求对象
那个女生是她在国内还是国外认识的
会不会是大学同学
说不定还是个美国白人……
“笙笙,笙笙”
旁边的人叫了好几声,阮笙才回过神来。
她看向林母——原本说好是林嘉明和阮笙一起选喜糖,但他突然有合作要谈,便换成林母来了。
林母穿着旗袍,搭配天蓝色披风,即便早已年过半百,依旧是出身书香门第的温婉。
她手上拿着几种款式的喜帖:“你觉得哪一款好看最好是要你们年轻人喜欢的。”
阮笙故作专注,实则心不在焉地挑中一款。
“看来我和你想到一块儿去了。”林母笑着道。
见阮笙神色不似平时那般精神,又道:“怎么是不是嘉明不在,想念他得很回头我也得说说他,听说好些日子都没陪过你,哪里像一个未婚夫该有的样子……”
如果是在从前,阮笙会乖巧地扮演着晚辈的身份,附和着说些讨喜的话。
可现在她只是笑而不语。
林母也并不在乎,转而道:“不过他一个男人,事业忙些总是难免了,总比在外头拈花惹草要好……”
阮笙一言不发地听着。
心中却不住有些恶毒地想——
也不知道林母在晓得自己儿子真实的样子后,还说不说得出这种话来。
不……或许她早已知道的。
阮笙突然想起初次见面时,林家人就热情得过了头的态度。
一切都变得有迹可循。
她垂下头,唇角浮现嘲弄。
但这嘲弄转瞬即逝,她略微点头:“伯母你说得是……”